第八十五回：琴调悠扬韵律的名字

“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这样的承诺是不可承受之重，况且它从一个孩子口中流淌而出，不是不信，只是，这样的誓言，就连我都不敢轻易许下。因为世事无常，你永远不会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所以我把当下，计划未来，却从来不肯承诺。

我撑着身体慢慢从石床上坐起来，看着眼前这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可爱孩子，心中软软的，本想伸手招她过来，却在看到自己的手的瞬间，止了动作，我看着她，轻轻一笑，开口道，“到这边来。”

女孩儿蹦跳着到了我的身边，伸手抓住我的手，我的身体猛地一僵，在看到她没有丝毫惊恐的时候才安下心来。她拉着我的手，一遍遍揉搓着，似乎想要将那褶皱，枯萎磨平，口中带着心疼的哽咽，“主子不怕，会好的。”

“没关系。”我看着她的动作，心中柔软。迟疑着揽住她柔软的身体，让她靠在我的怀里，“你说你是一把古琴？”

“嗯嗯。”女孩重重地点点头，抬头看向我的时候满是自豪的神色，“在魔界的时候，魔君最喜欢弹琴了魔君的琴技很好，我都没有听过那么美妙的曲子。”

“是吗？”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那其中崇拜的热情让我有些惊愕。嘴角勾起，笑意在脸颊上绽放，我看着她肉嘟嘟的小脸，轻轻挑眉，“说了这么久，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孩子突然呐呐一笑，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有一丝尴尬懊恼和羞怯，“我……我没有名字，我是一把凤尾琴，魔君……魔君懒得起名字，就叫我凤尾喽。”

“凤尾？”我看着她嘟起嘴唇，一副不满的模样，看着她那天真无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只觉得这样的孩子是那样纯净，“就叫……韵律吧。”不等我开口，这身体的主人就已然吐出了两个字来。我有些不解，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这具身体，而且能够轻易地控制住我的精神。

“韵律”听到这两个字，眼前一袭绿罗衣的女童开心地蹦了起来，她抱着我的胳膊，张口发出“咯咯咯咯咯”的清脆笑声，“韵律，韵律，哈哈……我有名字喽，太好喽！”

看着她开心的模样我实在不想去打破。可我依旧纠结于那突然而出的女声，既然是那个女子说的，那么眼前的小女孩就是陪在我身边的韵律了。我在脑中轻轻呼唤着她，却是半分没有收获，我不明白，既然她还在这具身体里，为什么不肯自己面对这所有过往？我，本该只是一个看客，却被她强行拉到剧中来，尝遍她的欢乐和痛苦。

“主子？你怎么了？”女孩儿突然拉住我的胳膊，轻轻摇晃，让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爬到了这冰凉的寒床上，伸出小小的手掌抚在我紧皱的眉头，“主子是不是想那个神仙师父了？”突然又嘟着嘴巴，小鼻子皱在一起，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我，闷闷地在我胸前开口，“主子，那个神仙师父对主子一点也不好，主子不要想他。”

“呵呵……你怎么就知道我在想师父啊？”我揽着怀里娇小的孩子，手抚在她的脊背上，轻轻笑着调侃道，“难不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怀里的孩子抬起头，红润的嘴唇嘟嘟的，细细的眉叶挑起来，眼睛带着一丝疑惑不解，小小的嘴巴，张口争辩道，“韵律不是虫，韵律是琴。”她极力地要证明自己的身份，挣扎着从我怀里爬起来，手指掐诀，一下子变成了一把一把紫檀木的古琴，琴身流畅，琴弦泛着晶莹的光泽。

我的枯瘦的手指落在琴身上，突然感觉到琴的震动，让我的手一下子顿了下来，接着就是那细嫩童稚的嗓音，“咯咯……主子不要挠韵律痒痒。”

“原来……你真的是一把琴呀！”我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古琴，眼中露出暖暖的笑意，抬手抚在那泛着冷光的琴弦上，只是轻微的触碰，手指就瞬间被划破，“嘶”，轻微的痛感让我吸了一口气。接着就看大你血珠滚落在琴身上，就在我准备将它抹去擦拭的时候，那血珠一下子消失在琴身上，消失不见。

我拧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幕，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要被揭开，却被稚嫩的童声打断，那声音带着一丝歉疚，“对不起主子，韵律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条件反射。”她突然慌张地接着说，解释着所有的一切，“不过，没关系的，主子，这也算韵律认主了，以后您就是韵律唯一的主子了。”

我看着自己枯枝般的手，看到手指上依旧在渗血的伤口，眼中是浅薄的笑意，口中带着嘲讽，“没想到我的血还是红色，我以为它会是黑色的呢！”

“主子的血怎么会是黑色的呢？黑色的那是神仙师父的！他对主子这么狠！哼……韵律就是不喜欢他。”躺在寒床的古琴，发出轻微的震动，带着幽怨，和那种率真的不满。

似乎感知到我心神的不定，她开口提议道，“主子，您试试音，韵律可是一把好琴哦！”声音中是急切的渴望。

“好……”看着她颤动着的琴弦，轻笑出声，宠溺地开口应道。不禁有些怀疑这样单纯的她真的会是魔界里养出来的么？

手指落在琴弦之上，轻轻的拨弄就可以听到那清灵如山泉一般流转之音。每一个音都是那么澄澈，像是高山上那避世而生的雪莲花。突然间，那寒冷之中似乎有那么一只白色的蝴蝶应韵而生，在我的指尖轻轻绕。一支素白的梅花突然在眼前绽放，淡淡的香气让人沉迷其中。一曲罢，我完全平静下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是世界顿时安静下来。

手中的琴在我停下的一瞬化为了人形，依旧是那娇小可爱的模样，她小小的手拂过我的脸颊，童稚嚅糯的声音像是细细的羽毛划过我的心脏，“主子为什么不开心呢？”

我只是紧紧抱着她，心中是说不出的情绪。我有不开心吗？为什么不开心，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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