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世界很冷漠
越过城市的繁华，一种悲凉在喧嚣中点亮，早上的春光明媚，慢慢变成此时的细雨绵绵，除了来来往往的车子，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瘦骨嶙峋的苟老背着庞大的包袱，越显吃力，果儿背着一个破旧背包，手里捧着一盒棒棒糖，至于该去哪里，他们已经茫然。
看着街道尽头，果儿将手中棒棒糖抱紧，这是她目前唯一喜欢的东西，从哪里来，她不记得，只是有种感觉，这盒棒棒糖对她很重要。
“又快下雨了，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歇息。”苟老看了看阴沉的天空。
“爷爷，我们要去哪里啊？”
苟老低头，认真的问了句。“果儿，如果有天，咱们没有家，没有房子，果儿你怕不怕？”
良久，果儿摇摇头。“果儿不怕。”
“果儿是个勇敢的孩子，爷爷为你高兴。”和蔼的脸上总算流露出一丝淡淡笑容。
“以前还没有果儿的时候，爷爷便一直过着流露街头的日子，饿了嘛就去翻垃圾堆找些能吃的，冷了就捡一些旧棉袄，没地方睡就拿些旧报纸钻到桥洞里面去，那个时候的爷爷没有亲人，也没工作，所以也不知道努力为了啥，过一天算一天。”
看着爷爷弯曲的后背，心生酸楚。“因为有了果儿，所以爷爷的背才会弯曲成这样，直不起来了…”
“不是的果儿，是爷爷没跟你说实话，其实爷爷一生下来就是脊椎弯曲变形，所以才会被父母丢弃的。”
果儿忽然眼眶泛红，她现在才知道，爷爷和自己一样，都是父母不要的孩子。
“孩子，因为有了你，爷爷才有现在，也因为有了你，爷爷才知道自己努力为了啥，要赚更多的钱，让你读书，穿新衣服，去吃好吃的，爷爷要让你开心点活下去，这就是爷爷努力的目的啊。”
果儿一把抱住爷爷，忍不住哭起来。“所以不管去哪里，只要爷爷和果儿在一起，果儿就会很开心，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一种莫名的感动涌入心头，苟老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二十多年来，做的唯一一件值得被纪念的事情，便是不辞辛苦的扶养了果儿。
黑色的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下坠，周围静悄悄的，淡漠的风急促穿梭在空中，揭起了果儿长长的秀发，冰冷的雨珠落在了脸颊，顷刻间，天空飘起来了长长的细雨。
“下雨了爷爷。”果儿喊道，连忙扶着爷爷加快了脚步。“咱们得快一点走了，不然衣服被子都要打湿了。”
天空中电闪雷霆，到处阴暗一片，苟老背着比自身庞大两倍的包袱却怎么走都走不动，雨越下越大，周围没有一个人，雨水拍打脸颊，有些生疼，顷刻间，果儿的衣服湿透。
“怎么办啊爷爷，雨越来越大了。”果儿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咬牙托着苟老背上的袋子。
苟老慢慢挪动着脚步，因为常年风湿，双腿走路总显的很吃力。
“爷爷，怎么办啊！”果儿看着被雨水冲洗的街道，来来往往，硬是没有一辆车愿意停下来，这是个冷漠的世界…
…
外面阴暗如同黑夜，酒店内却灯火通明宛如白天，野伦拿着剧本靠在窗前的沙发，面前放着一杯咖啡，咖啡可以提神，能让他有效的记住剧情中的台词。
“导演打电话来，说下个月就可以正式开机。”一姐走过来，将窗帘拉起，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嘀咕。“这雨也下的够大的，怕打雷，晚上你注意关窗户哈。”
“嗯，姐你早点睡吧，今天辛苦你了。”野伦挑了挑眉。
“行，对了，今天天天有喜栏目组打电话来了，说邀请你去，我，给回绝了。”
野伦点头默许。“嗯，最近也够忙的，谢谢姐的体谅。”
一姐内心依然不能平静，（天天有喜）这个节目是当前最火的，不参加好像会损失很多东西，可是野伦这孤僻的性格…
“还有事吗？”野伦抬头。
一姐皱了皱眉，咬牙。“小野，要不咱们还是参加吧，毕竟也不需要很多时间，排练也很快。”
野伦愣住。“为什么？可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嘻嘻哈哈的娱乐节目。”
一姐舒了口气。“我当然知道，所以一开始就回绝了，可是想来想去，还是不妥，毕竟也是收视率第一的节目，冒然拒绝不太好…”
野伦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不是都已经回绝了吗？就别说了。”
“他们已经打了三次电话，我替你拒绝了两次，可这最后一次，我还是想慎重考虑一下。”
“那你决定。”野伦愤愤合上剧本，站起来，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有些愣神。
“生姐气了？”一姐有些难为情，她知道野伦不高兴，可能为他好的事情，她都想试一试。
“今天的雨下的好大…”野伦默默，不禁想起果儿拉着他不舍的梨花带雨，人一旦动心，想要忘记却很难，既然已经选择告别，那些美好的记忆就不应该被想起，他深信，他的果儿一定会重新走进校园，接受教育，会认识比自己更好的男孩子，会过上她所期盼的生活，见过花开就好，何必在意花落谁家，可是每每想到这些，为何这般落寞…
天空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路面涨的水，足足有脚踝那么深，苟老将袋子放在地上，咬牙拖拉着前进，果儿冒雨顶在后面，一推一拉，就这样一步一步向前挪，这袋子装着他们所有的生活必需品，格外沉重。
“果儿，先找个地方躲一下，雨太大了，你会感冒的！”苟老喊道，嘈杂的雨声中，声音沙哑的接近无声。
“果儿没事！爷爷加油！”果儿将湿漉漉的头发扎起，将棒棒糖塞往包袱里面，双手用力向前推。
苟老心疼的看着后面孙女，好像果儿又回到了两年前的模样，她不再痴痴愣愣，这一刻，她似乎已经长大了。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来往的车子穿梭在雨里，人性的冷漠也就这样，也许老天也看不惯，打算淹没这座冷漠的城市…
雨水钻进衣服，顺着衣角流成瀑布，苟老冒雨前进，忽然脚一滑，连同袋子扑倒在地。
“爷爷。”果儿连忙奔往爷爷面前。“爷爷？”
苟老额头鲜红一片，慢慢的，顺着雨水流淌开来。
“爷爷，你别吓我，你快醒醒啊爷爷！”果儿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她拼命摇晃着爷爷，好害怕爷爷就这样离开她。
不一会，苟老醒过来。
果儿哇的一声便哭了。“你吓死我了爷爷！”
“爷爷没事，来，果儿。”苟老支撑着站起，尽管额头鲜血直流，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依然拉着袋子向前挪。
“爷爷你流血了！”果儿喊道。
苟老捂着额头笑道。“爷爷没事，前面有公交站，咱们快去躲一下吧。”
“好。”果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和爷爷把袋子搬到公交站，还没等他们坐下收拾，一辆公交车停在跟前，不一会儿便下来了一堆人。
“哪里来的乞丐？”一女人骂骂咧咧的拿着雨伞离开。
“麻烦让开一下。”一男人穿的衣冠楚楚，却对苟老满脸嫌弃。
异常的眼光让苟老心里五味俱全，没想到，狼狈的样子不禁得不到同情，换来的却是锥心的耻笑。
果儿拉着爷爷紧贴后栏，生怕挡住了这些人的去路。
看着一车连着一车，忍受着一波接一波的异样眼光，这冷漠的世界始终没有人会过来关心下他们，询问他们是否要帮忙。
渐渐的，雨停了，一道靓丽的彩虹悬挂在天空，阳光透过云层均匀的撒下来，温和的阳光总算给冷漠增添了些许温馨。
“走吧果儿。”苟老咬牙提着袋子继续往前走。
“爷爷，咱们应该去哪里？”果儿顾不得湿透的衣服，连忙帮爷爷扶着袋子。
“如果没有地方去，咱们就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至少不会有人赶来赶去。”苟老忽有些心酸，自己倒无所谓，可惜了果儿要跟着自己颠沛流离。
一场暴雨，桥洞下的水泥堤坝被冲洗的干干净净，一番收拾，爷孙女总算有了个歇脚的地方。
果儿翻开背包找出一条毛巾，帮爷爷擦拭，额头一条五厘米的口子，还在往外渗血。
“疼不疼啊爷爷？”果儿揪着心。
“爷爷没事。”苟老支撑着摇摇晃晃的双腿站起。“果儿，你先坐儿，爷爷去找些干树枝生点火，别冻感冒了。”
“果儿没事，不冷。”
“可是咱们背包里的衣服全湿了，还是要烤一下的。”
果儿不舍的拉着爷爷，有些委屈。“可是果儿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苟老抬头看了看四周，桥洞里还算隐秘，东西搁这里应该安全。
“好，那果儿跟爷爷一起去找干树枝，咱们生火，把衣服全部烤干好嘛？”
“嗯。”果儿欣喜的站了起来。“走，果儿扶着爷爷一起去。”
苟老看着身旁乖巧可爱的孙女，内心一阵阵心疼，她的生活不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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