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姑姑,我只要你
崔府书房内,寂静中只有狼毫笔摩挲过宣纸的声响。
谢仪不偏不倚地端着汤盏进门,迎上了案前本该端正如玉的白袍男子的含笑凤眼,他的眸底带着恶劣与侵夺。
她心脏漏跳一拍,汤水泛起涟漪。
自三月前崔家大公子冠礼宴上,因崔简之被人暗算中药,她无奈以身解药后,每晚,他便是这般的眼神。
谢仪从宫中出来,是崔家乃至满京最有名望的掌教姑姑,一步踏错,竟成为了连崔简之通房丫鬟都算不上的玩意儿。
每夜,他都会让书童逼她过来,用他满含侵略性的目光与动作,搅得碧春院里旖旎纵生。
可这,并不是对的。
崔氏一族,早就随贵妃亡寂而没落,崔夫人所有的希冀都在崔简之身上。
眼下正是崔简之科考在即的关键时期,若是让崔夫人得知自己扰了公子备考的心思,她的下场……
“公子,夫人让我来送汤。”
谢仪咬牙,放下汤水,转身就想迅速逃离。
崔简之却没有如她所愿。
男子身形高大,能完全地将谢仪裹挟入怀。
阴影重重落在谢仪眼前,她有些窒息,但依旧执拗:“公子这般,是又想领戒尺了吗?!”
崔简之如他腕间纹绣,烈阳灼眼,虎牙微露锋芒:“这么多年,姑姑怎么还只会这一招?”
她的裙摆被掀开,露出风光,男子的指尖在裙下肆意拨弄。
谢仪被压在书桌上,笔墨与汤渍、水渍混糅,荒唐旖旎气布满书房。
男子情动,闷哼在耳畔回响,带给谢仪的,却只有无尽羞恼。
她别开头闭眼,不让隐忍而破碎的神情落进崔简之眼底。
可崔简之却最爱她这副与平日始终端着刻板老成不一样的媚态。
他使力掐着她双颊,逼谢仪涣散的眸光重新聚拢:“姑姑,为何不敢看我呢?”
谢仪手紧紧攥着被褪至腰腹间的衣裙。
明明是平时脊背最挺直的人儿,却生生在他折腾下软了腰肢、乱了春水。
“公子这般纵欲妄为,何必日日从我身上找刺激,我大可去禀报夫人为您安排合适的通房丫鬟……”
她被折腾得气恼至极,话里失去理智,说到一半便咬住舌头不再继续失态。
科举在即,就算她去求,夫人又怎可能答应?
“姑姑,我只要你。”
崔简之低头去寻谢仪敏感的耳廓,嘶哑声音与热气一并喷洒在耳畔,随着他最后一次发力,谢仪彻底站不住了。
雾气在谢仪眼前聚拢成障,她脱力瘫进崔简之怀里,即便再累再羞,也撑着用桌角撑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公子,您与李家婚事近在眼前,我虽卑贱,却断没想过与人为妾。”
“我会向夫人回禀,为求公子高中,我自请入庙宇带发修行三月,直到秋闱结束。”
谢仪再次挺拔背脊,哪怕是刚经历了一场荒唐情事,也时刻谨记着礼节大局。
崔简之深深望进她肃然眉眼,红艳媚态尚未从她眼角和腮间褪下。
他想不明白,分明初见时,谢仪也像团绵软棉花,却怎么能故作老成,时时板着戒尺,把礼仪教化融进了骨子里,不许他踏错一步。
崔简之心底躁恼横生,眼底的恶劣更加放肆,一把将谢仪拽入怀中:“姑姑从来崔府时就日日盼着我科举高中,眼下成果在即,你真的舍得在此刻离开吗?”
谢仪被戳中死穴。
她入崔府,不正是为了托崔简之高中吗?
当初父亲企图死谏当今圣上,却触怒龙颜,找了个由头,把谢家男丁流放,女子皆入掖庭为罪奴。
祖母年事已高,受不了此等羞辱,自绝于家中。
一昔之间,谢家满门,只剩她与父兄。
她撑着一口气,从掖庭罪奴一路向上爬,成为崔贵妃身边最得用的宫女,成为满京城最有名的掌教姑姑,目的就是能够洗清谢家罪名、接父兄回京。
入崔府时,夫人便答应过她,崔简之金榜题名时,就以他之名重翻谢家旧案。
可如果谢仪不走,以崔简之时今做派,真的还能高中吗?
……
从书房出来,谢仪余光瞥到墙角一片飘扬裙角仓皇而逃!
“谁在那里?”
没人应答,她的心漏跳一拍。
有人瞰透了她和崔简之的隐秘?
夫人还在等着消息,谢仪来不及去追,只能赶快回去换了身干净衣裳,她用尽力气才控制住打颤的小腿肚。
而软塌上的崔夫人穿着暗紫色衣裳,腰杆挺直。
这是崔氏一贯的作风规矩。
见谢仪来了,她也只扫一眼:“让你送的汤,送过去了?”
“是,送过去了。”谢仪不卑不亢,哪怕崔夫人目光笃笃,也没偏移身子。
“自那天冠礼结束,简之就像变了个人,听他身边伺候的人说他日日发呆时间比读书时间还多!”
崔夫人声压如冽,直让人背后打软:“姑姑可有打探出是谁动了勾引我儿的心思?!”
谢仪心尖猛然一颤,努力与崔夫人平视,“我……”
眼前这位在过往十年里以一己之力扶起了整个崔家,手段狠辣,都被谢仪看在眼里。
倘若被崔夫人知道和崔简之夜夜笙歌的人是她,恐怕她这条命撑不到为父兄伸冤的那天了!
“姑姑,你是崔贵妃临死也要送出宫的,也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事,独独交给你处理我才放心,不仅是秋闱马上到了,李家也要在这关头入京,崔李两家婚事板上钉钉,我不想家里生任何风波。”
“切记,不能坏了简之声名,凡事需得隐秘。”
谢仪请辞的话埋进喉咙,崔夫人没让她继续说:“你父兄的事,我有苗头了。”
“他们……”谢仪怔怔掀眸。
眼前人明明笑着,眼里却透着寒意:“只要你能把这件事情料理好,我会去信给族老,让他们联名上书……即便无法彻底洗清你父兄身上的冤屈,至少能够让他们不用继续待在苦寒之地受苦。”
清河崔家眼下落没,但毕竟是百足之虫、虽死犹僵。
文人墨客以崔家为尊。
谢仪一直都知道,崔家是有这个本事的,以前不做,只是崔夫人想用此事胁迫她尽心尽力办事。
眼下秋闱,就是她在崔家的最后一份重要使命。
谢仪紧抿唇角,尚不知如何开口,就有人进来通传。
“夫人,公子刚刚来报,院里有人手脚不干净,他玉佩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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