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好狗不挡道
正如秦珺儿所料,顾经文确实没打算善罢甘休。
这不,当日上午,木器铺的命案就被他上报给了大理寺。
因涉及到皇子,大理寺也没敢怠慢,直接把案子报给了当今陛下。
结果,刚吃完午饭,常宁便接到了来自陛下的召唤。
“啧……”
看着跟随传旨太监一起赶来王府的一整队禁军,常宁的眼睑隐颤。
“相公!”秦珺儿满脸不安。
“没事儿,我去去就回。”常宁咧嘴轻笑,故作轻松。
上了马车,来到宫门才换做步行,最终是在御书房见到的常泰。
“儿臣参见父皇!”
“听说你又惹麻烦了?”常泰蹙眉抬头。
“儿臣素来安分守己,实在不知您说的麻烦是指什么。”常宁无辜道。
“哼!”常泰直接黑脸,抓起面前的折子甩手扔了过来。
常宁没敢躲,被奏折砸中胸膛,好在是并不多疼。
待啪的一声奏折落地,他才蹲身将其拾起,顺手展开翻阅。
折子是大理寺上的,自然没少提及木器铺命案的事儿。
且按奏折的记述来看,他无疑是木器铺命案的首要嫌疑人!
“纯属无稽之谈!”
粗略看完,常宁即刻装出一副气恼姿态。
“人不是你杀的?”常泰眯眼问道。
“当然不是,儿臣去那儿不过是想为珺儿定做一张梳妆台而已!”
“既然是清白的,那就更应好好配合大理寺的调查。”常泰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待会儿,你自己去大理寺把事情说清楚!”
“是!”常宁没敢反对。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不耐烦地把手一挥,常泰重新埋头书案。
常宁躬身一礼,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刚想抱怨两句来着,一声突如其来的轻笑传入耳朵。
循声扭头,只见常平抱着胳膊,靠在廊下。
常宁的眼神一沉,并没有要上前搭理的意思,扭头就走。
反倒常平没打算就这么结束此次“偶遇”。
“好歹我也是你哥,能不能有点礼貌?”
“好狗不挡道。”看着刻意横到面前的身影,常宁漠声喝道。
“乱吠的难道不是你吗?”常平嘴上丝毫不让。
三句话而已,场中便漫开了一股子浓郁的火药味儿。
沉默来得并不突兀,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听常平再次开口。
“杀人可是死罪,便是身为皇子也不能例外。所以……”
微微一顿,他特意倾身凑到常宁耳边,压低声音补充:“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证明自己的清白,毕竟你是皇子,万一真被当成杀人犯砍了,我也会跟着丢脸!”
言落,他抬手在常宁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缩回抻长的脖子。
听似关心的话语,却让常宁心头狠狠一个咯噔。
“你相信我?”
“毕竟我们是兄弟,难道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哈,哈哈……”常宁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常平眉头微蹙,隐露不解。
“木器铺的案子,是你弄出来的吧!”常宁指着他的鼻子。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三弟,你就算急着脱罪,也没必要诬赖我吧!”
“是不是诬赖,你我心里清楚。”常宁也倾身凑上,刻意压低声音,“不止木器铺的命案,清元观也是你让人弄塌的!”
听到这里,常平含笑的眼睛骤然蒙上了一层杀气。
快速往御书房别了一眼,没看到那边有什么异动,他的脸色才恢复如常。
“清元观倒塌,难道不是因为工部偷工减料?我从没去过那里,怎能赖到我身上!”
常平两手一摊,装得是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这里没有外人,你没必要装蒜!”常宁语气笃定,“从废墟里消失的木材,是你让人弄走的,应该是为了隐藏木料上被做手脚的痕迹!”
“这会儿,那些有问题的木料,当已被你完全处理了!”
“但你认为,处理了木材就够了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过,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我的清白我会自己证明,可你的清白,呵呵……”
常宁并没有把话说完,最后关头,还特意发出了一阵邪魅笑声。
刚才还在极力否认的常平,其脸色在不知不觉间变白了好几分。
甚至在他的眼里,还有一份隐藏的震惊涌动。
看向常宁的目光,有一瞬间就像是看到了鬼似的。
“怎么,这就说不出话了?”常宁撇嘴轻哼,“你的那点小九九,在我面前根本就无处隐藏!你的那点小脑筋,在我面前根本就不够看!你,还太嫩了!”
言落,他学着刚才常平的样子,伸出右手,好整以暇地在常平肩膀上拍了拍。
常平则用力一振左肩,试图将他的爪子甩开。
然后看着他挥动的爪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常平的眼皮好一阵哆嗦。
过了许久,这位二皇子才吐出一口浊气,闷声嘟哝道:“这混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等会儿,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声落之前,铺在常平眼底的迷惑居多;落之后,拢聚在他眼底的不安更甚。
没在皇宫多留,他猛然掉头,奔自家王府赶去。
他并不知道,本该离开的常宁,其实并未走远。
“我只是想诈你一下,可你的反应,让我越来越觉得,我的那些猜测是真的!”
深吸口气,常宁的脸色越来越沉,心思也变得越来越重。
以至于赶往大理寺的脚步,也被拖得越来越缓。
快到傍晚,他才出现在大理寺外。
可刚准备往里面去,突然从斜里杀出一条人影。
“大哥,你怎么来了?”
被东宫舍人拉倒街角,看到街角里杵着的熟悉人影,常宁满脸意外。
“此地不是谈话之所,咱们换个地方聊。”
常青满脸憔悴,似乎是想笑笑的,可挤出的表情并不比哭好看多少。
话落,他扭头转身,背着双臂,在前带起了路。
顺小巷前行一段,来到一座古朴的茶楼之外,太子才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另一条熟悉的人影从茶楼里快步迎出。
“下官陶鸿铭,参见梁王殿下!”
“陶少保也在啊!”常宁脸上挂笑,一颗心却在急速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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