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收徒之心
酒楼的上菜速度相当之迅捷,很快便铺了满满的一大桌。
因为很少有享受如此口福的机会,所以铁蛋捏着筷子可谓是风卷残云。
看他吃得认真,席上,常宁并没有去做打扰。
只等他再也吃不下了,仰面躺在椅子上,常宁才重启刚才在街上未完的话题。
“之前你说,自己曾亲眼目睹有人去木器铺售卖木材,可否详细说说当时的场面?”
“嗯……”
铁蛋拧着眉头,面露回忆,沉吟了半分多钟,才开始讲述。
“那是半个月前……”
“等会儿!”人家刚起个头,常宁便促声打断,“那个时候清元观不是还没塌吗?”
“确实还没塌,所以那些小偷售卖的全是未被使用过的木材!”
“好大的胆子!”常宁顿时黑了脸,“给我好好形容一下卖家的长相!”
“这个……”铁蛋为了难,“当时,那伙人都套了面巾,所以我也没,没有看清。”
看出常宁的失望,他小声补充道:“不过听那些人对木器铺掌柜的称呼,可以确定,他们必然与木器铺掌柜是老交情了!而且,那应该不是他们第一次去木器铺销赃。”
“除此之外,交易当时可还有其他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容我再好好想想。”铁蛋眉头紧蹙,重陷沉吟。
十秒钟后,他突地一拍大腿,再次道:“对了,当时那群人穿的都是官靴!”
“你确定?”常宁的嘴皮子狠狠一抖。
“错不了,之前被穿那种靴子的狗官踹过好几次!”
铁蛋重重点头,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曾经那些经历的耿耿于怀。
“并不是每个当官的都那等可恶。”常宁干笑了笑。
出于本能,他替自己,和朝中少数同僚小小地争辩了一句。
“那我当然清楚,可如今想找个不可恶的官,实在太难了!”铁蛋突然感慨起来。
常宁眼珠子一转,温声询问:“你怎么会下定决心去购置新衣?”
这话其实是有些冒昧的,好在铁蛋并非是个小心眼之人。
“我,我想去问方寺念书,为了不被先生小瞧,所以才……”
“问方寺?”常宁轻声默念。
那个地方,他倒有些印象,据说是姑姑当年主持修建的。
自建成之日起,便一直都有收容战争孤儿的传统,且常年配备教书先生和武术教官。
“你父亲难道……”
“当年北汉犯楚,我爹他没能从战场上回来。”铁蛋突然红了眼眶。
“尊父是殷楚的英雄!”常宁试图安慰。
“英雄?”铁蛋嗤笑道,“我倒宁愿他是个狗熊!”
之前的伤感猛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深重的怨念。
“你恨他?”常宁嘴角隐颤。
“不,我恨这个无能的朝廷!所以,我一定要让她强大起来!”
紧紧捏着拳头,捏得自己的指节泛白,说话间,铁蛋还遥遥眺向皇宫的方向。
“好志气!”常宁真心实意地赞道。
看着此时的铁蛋儿,他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年少时光。
越想,他脸上的羞愧便越浓,甚至隐隐在眼底蒙上了一层懊悔。
“只希望,问方寺会愿意收下我吧。”
收回目光,铁蛋的眼底则悄然多了一抹忐忑。
“我来教你如何?”常宁对这小子观感不错,试探道。
“您?”铁蛋愣了愣,“您能教我什么?”
因为先前表现出的财大气粗,他只把常宁当做某个爱显摆的纨绔。
“这样,我给你一日夜时间,你可以专门去查查我是谁,至于要不要拜师,等你查过了再决定,不过一旦错过了时间,我收徒的想法可能就没了!”
常宁扭头往窗外别来一眼,顺口补充道:“就以明日酉时为限!”
言落,他拍拍屁股站起身子,并未多言,也没在酒楼里多留。
结完账,他还不忘特意吩咐小二,把没吃完的饭菜打包。
楼上,看着他融入人潮,铁蛋的眼神好一阵闪烁。
“这是个好人我倒可以肯定,可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似乎对他调查的案子也没什么实质帮助啊!”
长年沐浴在人们的恶意和白眼之下,突然被人亲切对待,让他万分不适。
正此时,小二拎着一沓纸质口袋赶到包厢。
“那个,您知道刚才那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吗?”
“啊?”小二被问蒙了,“他专门请你吃饭,而你居然不认识他?”
世间奇葩事千千万,今天这小二就好巧不巧撞上了一件。
“我,我确实不知。”铁蛋干笑了笑。
小二的嘴皮子抖了抖,好半晌才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位公子的具体身份,但看其扮相和气度,家里只怕非富即贵,哪怕说他是皇子,我也信!”
听得出来,这小二对常宁的观感相当不错。
甚至在他的语气中还裹着一份莫名的崇拜和艳羡意味儿。
“皇子?哼……”铁蛋儿撇嘴轻哼,“除了梁王殿下,那群养尊处优的脓包根本就没一个配得上皇子的身份!”
铁蛋并未刻意压制自己的音量,就差没把不屑俩字刻脸上了。
听闻其言,小二被吓得小脸煞白。
包也不打了,扑到门边,探头向外,好一阵打量!
确定门外没有听墙角的,他才重重地吁了口气。
“小伙子,饭可以乱吃,但有些话啊,千万不能乱讲!”
“我也只是背地里发发牢骚而已。”铁蛋匆匆收起那副愤世嫉俗的表情。
另一边,背手走在路上,常宁突然打了个喷嚏。
抬手抹抹鼻子,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悄声嘟哝一句。
“不会是哪个杀千刀的,在说我坏话吧。”
甩甩脑袋,放下爪子,他并没急着回家,而是奔那家木器铺赶了过去。
因为此时的天色已然不早,所以木器铺正准备打烊。
“老板稍等!”
“客官有何需要?我们这儿啊,柜椅桌床什么都有!”
眼瞅着生意上门,小二立刻把半合的店门推开,并堆着满脸谄笑迎上。
“就只有成品木器?我准备自己盖栋房子,可到处都寻不到木材,我还以为你们这儿有呢!”常宁刻意装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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