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搬到养心殿的东耳房住下，皇后与“尔晴”再没找到机会交流昨晚的真相，只能任由情况发展。
反正，长春宫众人，什么都没做。
她们只是深夜难眠，去拜佛而已。
又一日，璎珞回宫，听说长春宫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她不敢在东耳房里和嬿婉起争执，只能一边上下检查确认皇后安然无恙，一边用很一言难尽的眼神去瞟嬿婉。
她爹遭罪，她本来不想出去侍奉，或者最多当天去当天回，是嬿婉私下劝她去三天的。
嬿婉的理由很充分，璎珞不能背个不孝的名声，而纯妃若不犯下滔天大罪，如何彻底排除出去？
得断了娴贵妃的刀，才能逼娴贵妃自己动手，从而拿到娴贵妃的把柄。
所以璎珞同意了。
然后这三天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嬿婉算得太准了，璎珞出宫时是半信半疑的，回来一看就是这样了。
所以璎珞有些难绷。
皇后将正在插花用的腊梅花择下一枝，给璎珞嗅一嗅：“好啦，不要担心啦，我很幸运。昨天我也帮你祈福了，祈求你也平安顺遂。”
璎珞“嗯”一声，用力点头。
——
宝华殿。
皇帝结束议政之后，又带着供品来拜佛了。
皇帝本来就很迷信，长春宫大火之后更迷信，连摆好几天祈福的道场法会。
感谢天意救他的妻子和儿子；
又感念皇后和十阿哥果然是天佑之人。
这样摆过了人人索然无味的除夕，摆到了初七，内务府、御前侍卫海兰察还有刑部尚书齐聚养心殿。
富察傅恒没来，他申请了回避。
皇帝不想让他回避，但是傅恒刚立大功，正是最谨慎小心的时候，且他回避不是因为皇后，而是因为宫外的证据，一半都是他查到的。
出征前在查案，出征后还在查，就这么着，他查了一半。
所以他以事关亲姐姐为由，没有参与审案，只申请知道详细。
皇帝没有勉强他，放他在军机处继续干活。
正式审案，内务府掏出了所有太监的口供，其中，大多数都是无辜的，真正被买通的是给长春宫烧火的小管事太监，王忠。
有人看见王忠和纯妃的大宫女玉壶来往密切，于是内务府又从钟粹宫抓了一批太监宫女审问。
这就审出来王忠和玉壶对食。
玉壶的家人，已经被傅恒查到了，看到家人的下落之后，玉壶便交代了，都是纯妃的主意。
不过玉壶还顺便带出了娴贵妃几次三番的挑唆。
本来娴贵妃可以不做得那么急切，不那么暴露。
但是皇后身体康复，即使怀孕期间也能把宫务打点得严谨稳妥，还生下了备受宠爱的十阿哥。
纯妃因为连续受挫，心气低了不少，几乎想要放弃。
于是娴贵妃被迫着急。
玉壶交代完，紧紧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海兰察则拿出了造成璎珞几次被迫出宫的事件，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他交上去的调查顺序，是先查小年夜魏清泰跌伤，这个查得很快，因为后期苏家真的很敷衍，早就失去了警惕和谨慎。
查到了这起事件的经手人，顺着往下查，也查到了前面的几件事。
于是他们知道了，早在乾隆十三年，纯妃就对璎珞下过手。
皇帝的脸色铁青铁青。
——
皇帝要处理后妃，是家事，嬿婉很识趣地请辞回家。
傅恒最近对嬿婉的态度好得多了。
去年他想用军功换回璎珞，但是他回来时，姐姐的孩子月份都不小了，若受到刺激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尔晴”是没错的，她孝顺婆母，友爱兄弟叔嫂，侍奉皇后、照顾小皇子，为富察家殚精竭虑，立下了十万分的功劳。
她对璎珞也发自内心地关爱。
傅恒不可能对这样的“尔晴”始乱终弃，让她给璎珞腾正室之位。
可他也不能让璎珞当妾室。
他也想就这样认了吧，和“尔晴”好好过日子。
他对“尔晴”的态度越来越好，但他每每对上“尔晴”单纯温柔的脸，都会被愧疚淹没，并生不起任何情欲。
他们成婚已经六年了，傅恒还是这样，老母亲急得几乎翻天，于是给傅恒找了一房小妾，是好人家的姑娘，长得颇为漂亮。
小妾人刚进门就被傅恒认作妹妹，备了一份嫁妆待嫁。
老母亲差点被气出心疾来。
嬿婉暗想，那您是不知道他做什么打算。
如果您知道他想用军功换皇帝的心上人回来，只怕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傅恒把所有心事藏得严严实实，内耗自己，绝不外耗嬿婉，嬿婉便也装作不知道。
如果傅恒一直这么着别扭，把福康安福长安福灵安福隆安等几任军机都弄没了，真不知道皇帝要哭成啥样哦。
总之傅恒选择了退缩，一缩就缩到了乾隆十五年初。
——
正月刚过，皇帝就将纯妃废为答应，孩子送与愉嫔和颖嫔抚养，将娴贵妃有救驾之功且毕竟没有直接参与，只是被降为妃，四阿哥交给小嘉嫔抚养。
皇帝没交代处置二妃的原因，但宫里该知道的都知道。
若不是皇后劝导，皇帝恐怕直接把纯妃处死了。
嬿婉并不太满意，她花两年时间钓鱼可不是为了钓个这样的结果。
打虎不死被虎伤，宜将剩勇追穷寇啊，留了个尾巴，终究是隐患。
但是皇后都接受了结果，嬿婉在宫外，也不好再劝什么。
二月中旬，嬿婉再次进宫当差，和璎珞汇合。
她们俩是多么地互相了解啊，第一眼，嬿婉就知道，璎珞没放下。
璎珞从来都是睚眦必报，并且她相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相信蝼蚁亦能向猛虎复仇。
她为了姐姐谋死太妃，到现在都没忘记要报复弘昼。
现在，纯妃和娴贵妃对皇后、小皇子和魏清泰都是奔着谋命去的，在璎珞心里，这已经是两个死人了。
只是她得谋划谋划，怎么样能不脏手地杀人。
璎珞的耐心，从来都很好。她愿意慢慢地等，一击必中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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