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宫外
关于争宠邀宠的话题,就此作罢,不过打扮还是要打扮的,嬿婉喜欢大家被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样子,更喜欢皇帝每次来,被皇后惊艳的表情。
夏季更适合皇后,皇后和璎珞同属于纤薄类型的美人,夏季穿着轻薄的纱衫,风流窈窕,就是旗装也能穿出汉女的流水落花般的婉约。
宫里的纯妃是真正的汉女,然而就是饱读诗书的纯妃,也缺了些皇后烂漫。
皇后终于能不用人搀扶着慢慢地行走一小段路了,她不喜欢被人窥见这时的狼狈,可她不知道,这样的狼狈,有时候却像极了弱不禁风的软柳,更让人心疼。
皇帝来几次才能偶尔撞见一次,偶尔的一次,拽得他心都酸软成一团,于是即便人不来,心意也要到,于是一些柔软的地毯、轻柔的新进贡缎,三不五时就要赏到长春宫,以彰显这个长春宫,依然是帝王的心尖宠。
成功地续住了一些帝王心意后,嬿婉回了趟富察府,补充用得趁手的物件。
为了和宫女太监们拉进关系,为了帮皇后争宠,嬿婉带进宫的小物件花得流水一样。
不过,花得很值。
各宫得脸的大宫女大太监,嬿婉不敢说怎样,他们底下的小丫头小公公,特别是不在东西十二宫里的那些“半无主”的仆从,嬿婉几乎全都认得了,路上遇到谁都能聊两句。
大事,嬿婉不一定能及时知道,但是小事,嬿婉全都知道了。
包括璎珞在辛者库认了个哥,包括她那个哥哥眼中按都按不住的仇恨与野心。
有那么一瞬间,嬿婉会以为袁春望就是进忠,只是时空变化,他也改了名字。这么想,就好像他也换了名字依旧存在一样。
但,几句话下来,嬿婉就知道,不是。
他比进忠更黑、更坏、更冷酷、更狠辣。
其实这才是自己的本色啊,璎珞虽然也狠,到底比不得自己坏。
不过,袁春望又和进忠不一样,进忠还有梦想,不是梦她,就是梦权势,而袁春望的目标是什么,嬿婉猜不出来。
总之通过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嬿婉又知道了一些过去的事。
那些她不方便在长春宫打听的过往,终于慢慢地露出了影子。
————
嬿婉回富察府住了几天,把两位嫂嫂和老夫人哄得服服帖帖,傅恒总怀疑她有什么不好的打算,但又找不到证据,一旦被她看出来他有怀疑,少不了又要被阴阳怪气地怼脸。
怼着怼着,也就习惯了。
嬿婉利用这段时间在外交际,参加了一些京城贵妇之间的活动。
第一天参加某国公儿子洗三,嬿婉听见了一些闲言碎语,说得仿佛皇后今儿就要薨了似的,嬿婉评估了一下人手,便只作没听见。
第二次参加某贝子夫人的赏花宴,她就找老夫人要了几个结实的健仆壮妇,果然又听见有人叨叨皇后,嬿婉没说别的,让仆妇们把那多嘴多舌的按住了立赏了俩嘴巴子。
旁有人想还手,嬿婉横眉怒目指着那挨打的长舌妇说:“怎么?我进宫侍疾时,和皇后娘娘说嘴她一个不够,还得捎带上说嘴你?上次在辅国公家我就想打你,今儿你送上门来,我谢你为我省事。”
说完也甩了一耳光。
贝子夫人也不敢为她们说话,而后嬿婉再出席各个社交场合,所到之处没有一句不中听的话。
嬿婉感慨,还是这辈子好,她是皇后的心腹,是富察家的媳妇,就有相当的体面和尊重。
上辈子她都当上皇贵妃了,还被颖妃当街为难。
当然嬿婉社交不是为了找茬去的。
关防内交际是主妇的责任,除了责任之外,嬿婉默默地收集娴贵妃、纯妃和舒嫔的家中消息,顺便也了解了一些慧贤皇贵妃的家事。
人死了是死了,但是死人又不是不能用,不然看看如懿做的那些经幡呢。
嬿婉现在回想都觉得奇怪,她怎么会被经幡吓到,只能说乾隆给自己下毒骗她矫诏被抓现行,导致她心态崩了,这才被趁虚而入。
了解完慧贤皇贵妃的过往之后,嬿婉对这个女人不由得产生几分敬意。
自己活不了了为了避免后妈仗着女儿耀武扬威,把两个妹妹直接赐死,这果决,这冷静心狠,嬿婉学了。
同时,她又对乾隆与后妃娘家的关系产生了一点新的认识。
高斌最受重用的时候,高贵妃说禁足就禁足,说烧衣服就烧衣服,可没有因为她爹厉害,就无视高贵妃的错误。
高贵妃去世,只给了高斌一天时间吊唁,高斌也不敢有丝毫不满。
高贵妃去世后,也没有因为要安抚高斌再纳他家的闺女。
换成上辈子那个,岂会如此淡定,后宫和前朝,又岂会分割得这般清楚。
嬿婉突然有了个新主意。
——
嬿婉在外面做好安排,也收集到了一些信息,家里将她要带进宫的物件准备得妥妥当当,她便要回宫了。
回宫前,她留在家里过完了中元节,烧寒衣放焰口点烛烧香祭祖。
希望富察家的祖先保佑这位善良的皇后,长命一点,再长命一点。
老夫人还希望祖先保佑,傅恒那个死心眼儿的孩子能早点回心转意,生个孩子。
孩子么,嬿婉急也急不来。
倒是傅恒书房里一个新来的丫鬟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名叫青莲的丫鬟实在美貌,又忠心,并且还有几分像璎珞。
美貌、忠心、能干,三者居二已经十分罕见,何况三样都占全,何况还长得像璎珞。
嬿婉便想,既然璎珞不肯成为后宫妃嫔,那这个下位替代总可以派上点用场吧?
嬿婉于是将青莲拨拉到了自己的房间,找老夫人提要求,想请一个宫里出来的姑姑教规矩。
青莲惴惴不安,秀气的脸煞白煞白。
嬿婉故意晾着她,只管自己房里的事,不吩咐她做什么,借机观察她的神态、表情和肢体言语,判断她的性格。
直到青莲慌得不行了,嬿婉才叫她到跟前来,端详她的模样,楚楚可怜;挑着她的手仔细摩挲,略觉粗糙。
遂交代丫鬟们将青莲“像姑娘一样地养起来,这双手可不能再糙下去了”。
青莲以为少夫人这是要纳她做妾,不安更甚。
少夫人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并不那么温柔和善,她连少爷都怼,一怼一个下不来台,大婚当日那句“不熟”,到现在都还被富察家的下人们口口相传。
青莲颤颤巍巍地辩解:“少,少夫人,奴婢只想伺候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你慌什么,当然是赏你一场富贵。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知道,你愿不愿意为了少爷,牺牲自己了。”
青莲听着话不对,也顾不得其他,就在嬿婉脚边跪下:“奴婢不知道什么富贵,奴婢是少夫人和少爷的奴婢,少夫人有吩咐,奴婢自当竭尽全力。”
嬿婉却不想这么早告诉她,只道:“先学着规矩吧,也不知能不能学出来呢。”
正说到这,竹帘纱幔外人影绰绰,傅恒忽然挑开帘子走进来,嘴里说着:“尔晴,你最近和高家——”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话语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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