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曾经

中年人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嘴里喃喃的自语着，看着那个方向，看着那个曾经的过去，曾经的自己，嘴里的话语早已泣不成声，显然他不是对众人说的，他是对曾经的自己，对那个年轻的自己说的，对那个相对他来说的年轻时代说的，他们间的话语显然不是众人能明白的，那是他们的，他们的曾经，曾经的梦想。

看着他满脸悔恨的泪水，和声嘶力竭的哭泣，顾小白能，能够感受到，感受到他对于……对于自己的背叛的痛苦，他没有脸面对……面对曾经的自己，那个年轻的自己，那个怀有梦想的自己，他那么拼命的朝前奔跑，向着阳光，向着梦想，向着自己大步的前进，他不知道自己，自己已经成为了深渊，埋葬自己，埋葬了自己的深渊，他无法……无法相信这一切。

那个曾经的自己去了哪里，灵魂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浑浊，如此的黑暗，浑身散发的恶臭，都能将，将现在的自己……他不能……不能让他污染曾经的自己，那个梦一样的少年，那个他曾经和现在永远骄傲的过去，他不能，他只能关闭自己的心灵，让那神圣的净土，自己唯一的挂念，埋在自己的心里，埋葬在那过去的时光里，永远，永远……

他不知道长久的黑暗早已让那个自己，曾经的自己发黄、发暗，直到上面长满苔藓，爬上绿油油的蛆虫。虽然那个曾经的自己还在笑，笑的那么甜，那么纯真，那么自信，似乎他相信，相信未来的自己，未来的骄傲，能够实现，能够完成，那些心底里的那一丝丝小小的纯真，那点点的梦想，他相信……他相信自己……未来的自己，那个龌龊的自己，他相信……他就这么纯真的笑着，笑的那么真诚，那么坚定……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只能对着他的那份纯真，那份执着，那份坚定，说一句孩子气，他只能对他说这些都幼稚，但是他为什么还是喜欢他的幼稚呢？喜欢他的幼稚话语，喜欢他那幼稚的笑容，喜欢幼稚的一切。

那发黄，发灰的脸上虽然还是挂着那阳光的笑容，但是那个将来的梦想，却早已泪流面面。他面对着恶臭、黑暗、龌龊的自己，这个只剩一滩烂肉的自己，他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没有，还没有死去，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啊，也许，也许……那个泛黄的他，那个发灰的他，是他存在的唯一理由吧，看他那似乎渐渐的苍老，或许就是，就是自己存在下去的唯一理由吧。

他不知道，不知道他还能存在多久，他更不知道自己还需存在多久，但是他只知道，他还会那么阳光，那么纯真，那么坚定的，支持自己的，直到，直到他埋葬在时间的长河里，那时，那时自己也将会永远沉沦在黑暗里，里面是宁静？还是幽暗？他不得而知，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吗？只是……只是自己有些想念……想念阳光了……它真的好美……好美……

胖子看着一会满脸悔恨，一会满脸仇恨的中年人，心里满是疑惑：“这家伙到底在干吗？你他妈就是一个贪官污吏，是一个国家的蛀虫，你怎么搞的，搞的和他妈被民众抛弃的怨妇时的，他妈的不是你在奴役和伤害民众吗！你真是他妈有病！”

“喂！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又哭又闹的！你到底有没有参与啊？”胖子看着这个家伙，神情已经有些恍惚了，这个时候人的心里防线是最低的，所以他为了确定这个家伙话的真实性，就再次询问了一边，以保证这个家伙没有欺骗他。

“没有！我确实没有参与。”哪知刚刚还满脸悔恨泪水的中年人，此时神色已经恢复，虽然他的声音很是沙哑，但是他的精神已经平静了下来，当他听到顾小白的询问时，竟然满脸漠然的回答道。

胖子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坏了，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里攻势太过火了，还是遭遇了别的什么事情，看刚才的样子，显然对方已经放下了一切，这样的他心里防线或许早崩溃了，但是这样的他，或许根本就不再需要心理防线了，因为他已经是最强大的心理防线了，这样下去自己还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你真的没有参与！”胖子又是试探性的询问道。

“没有！”哪知此时的中年人，不光神色已经漠然，就连他的眼睛也逐渐冷漠起来，仿佛和刚才的自己是两个人一般。

“胖子！”顾小白看着已经面带焦急的胖子，朝他示意不要继续下去了，直接询问就可以了。

胖子看到顾小白的示意满脸疑惑，有些不明白的朝他看来，看他的意思顾小白就明白，这是要他解释一下，奈何顾小白对他的示意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回应，见此胖子只好转过头来，重新自己的工作。

“你没有参与，那么你知道都有谁参与了吗？”胖子放弃了试探的目的，开始开门见山的询问道，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根本就不像自己声音里表现的那么平静。

“不知道！”中年人此时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对于外界的刺激，只剩本能的反应，根本就不作出任何的神态和动作了。

“什么？这都在你的辖区内，你竟然会不知道？”胖子看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终于不能再控制自己的脾气，竟然站起来咆哮道，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用刚才的招数，把他再次弄的崩溃。

“确实不知道。”中年人看到他咆哮的样子，只是抬起头来，有些奇怪的朝他看了一眼，就再次恢复了自己冷漠的样子。看来胖子的打算算是彻底失败了，现在的中年人已经根本不在乎这一切了。

“你为什么不知道呢？这件事情别说在广武城了，就是在整个国家都很有名，何况这是在你的辖区内，只要你稍微留意，不说可以一清二楚吧，但是八九不离十总是有的吧？”顾小白看到胖子似乎又想咆哮，赶紧抢先问道，他此时已经看出来，中年人此时根本就放下了一切，根本就不会再阻止他们的任何询问，所以此时他们也根本就不需要使用任何的手段了。

胖子看到顾小白抢走了自己该干的活，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是他还是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

“我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好似整个广武城随便有个地方就可以进行交易，随便是个人就能明白里面的一些事情。”中年人看着这次由顾小白询问，虽然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回答道，声音依然冷漠。

“哦！难道不是吗？他们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我还以为这里是个人就可以知道呢？”顾小白听到他的回答，很是意外。

“当然，虽然我们的官员很是腐败，废物，但……总有一些……一些年轻的……官员，他们根本就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他们都很……都很勇敢……不怕牺牲……他们大部分……大部分的结局……都是牺牲……很年轻……很年轻的生命……阳光一样……阳光一样的少年……”一直一脸漠然的中年人，说着说着，就留下了泪水，双手抱着胸口，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传来，不知是从他胸前的伤口，还是从他心里的伤口传来，他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哭泣。

顾小白看着中年人一脸痛苦的样子，心里却有些欣慰，疼痛，当你的心能再次感觉到痛的时候，就是上帝再次注视你的时候，神圣的救赎之光会再次降临你的全身，哪怕此时你早已伤痕累累，早已面目全非，早已腐烂腐朽，但他总会再次降临，降临到你的全身，因为上帝从来不会从你的头顶降临，他只会从你的心里，从你的心底慢慢发芽。

顾小白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这个早已腐朽的灵魂，看着上帝把温柔的目光重新停留在他的身上，看着神圣的救赎之光，从他的心底慢慢升起，那么的圣洁，那么的纯真，他似乎也看到了一个纯真的少年在向自己笑着，那么阳光，那么坚定，他有些不确定那个少年是中年人，还是曾经的自己，他有些不确定了，他那早已腐烂的心似乎颤抖了一下，或许自己是醉了，真的醉了，原来阳光如此的美好，好喜欢啊……

顾小白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中年人，看着他那么静静的哭泣，不知是为了他的葬礼，还是为了他的新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好似在看自己的……自己的……梦想……阳光……

“既然他根本就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那么他到底是怎么样呢？”胖子看着静静的两人，长时间的沉默，终于让他有些不耐烦起来，他随即就问道。

“他们是有组织，有密谋，有等级，分工非常明确，各种工作也是非常精细，除了他们组织内的人外，外人是很难真正掌握他们的有用信息的，至于他们弄的人尽皆知，那都是他们的……牺牲……换来的……牺牲……非常惨……”中年人静静的说着，好似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只是说道最后，他似乎每说一个字，都需要很大的力气，和很大勇气，显然这两样他都非常缺少。

“哦！既然如此，组织这么缜密，那么他们一定需要官员的配合，难道你不是他们需要的那种官员吗？”胖子好似根本不知道同情，此时有些冷血的说道。

“确实，他们不仅需要大官和高官，他们还需要很多的官员，也需要很多的基层官员配合，我……我确实……是他们需要的那种官员，但是……他们……他们根本就不信任我……”中年人似乎根本就没有感受到胖子的嘲讽，而是有些心痛的说道，在他的话里似乎充满了无限的遗憾，当他说到不信任的时候，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胸口，不过众人并没有注意到。

“可是像你这么重要的位置，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放过啊！要知道你的位置对他们来说太过重要了啊。”胖子听了他的说法更是疑惑了。

“我的衙门内确实有他们的人，不过他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他们的交易，而是为了监视我，他们交易所需要的配合，都是有知府衙门来完成的，这都是我的猜测，不过应该都是真的。”中年人还是冷漠的说着，不过却说出了对大家最有用的一个消息。

“什么？你说那帮家伙直接绕过了你，由知府来完成。”胖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应该是的。”中年人平静的回答道。

顾小白拉过胖子轻轻的说道：“看这家伙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他应该做过什么事情，才让他们如此防范他，那么他不知道就可以理解了。”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胖子早就有了这种感觉，此时听了顾小白的话后，更是一脸担心的问道。

顾小白听到他的询问，也是感觉事情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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