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离开宁城
一周后，有连续三天的大晴天。
傅成书的数据趋于稳定，可以出院了。
陆清辞安排的私人飞机也在机场待命。
傅成书出院那天，他们提前收拾好了东西，叫司机和保镖拿着他们的行李便直奔机场。
以防万一，要回M洲的医疗团队也跟着他们一起走。
但是在机场，他们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但又在意料之中的人。
傅经年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倚在车门前，见他们到来，站直了身子。
从傅成书醒来，傅经年就没有再出现过，直到她今天要离开这座城市。
傅成书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她是最虚弱又是最需要人呵护的，即便是晴天，也有微风，温度依然很低。
她裹着又长又厚的羽绒服，戴着毛绒帽，脖子上还绕了一条羊绒围巾，手套也没落下，全副武装，看起来被保护得密不透风。
傅经年眸光动了下。
温颜站在傅成书身边，看了对方一眼，轻声对她说：“还有时间，我们在前面等你，好吗？”
傅成书轻叹一声，点点头，“好。”
温颜推着陆清辞走到前面去，经过傅经年的时候，两人微微颔首表示打了招呼。
傅经年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所有人都在前面等着。
傅经年朝傅成书走过去。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看到她，她倒是比之前昏迷的时候气色好多了，脸上也似乎长了点肉，尽管还是非常瘦。
这些日子，他经常会打电话给陆清辞询问她的情况，陆清辞都说她不错，温颜把她照顾得很好。
今天一看，陆清辞的话是没有半点掺假的。
原来离开了他，她的朋友也可以把她照顾得这么好，甚至还要更好。
这个世上是有人可以对她更好的，她也可以享受更多人的好。
而不是一直被困在他身边。
有时候傅经年自己都意外，竟然能让他想通这件事。
傅经年在傅成书面前站定。
她小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微微仰头看着他，眼睛很黑很大，比之前有神多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只是抬起手。
傅成书睫毛微颤，但没动。
也许在赌吧。
赌傅经年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怎么样，会把她抓住。
事实上，傅经年也根本没有这个想法了。
他只是理了理她的围巾，要将她包裹得更严实一点。
然后他才说话：“离开宁城换个环境也好，也许心情会变好一些。”
傅成书看着他，尽管心中已经明白他要放自己走，再不会强求她，可真的听到这话，她仍然会觉得诧异。
她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傅经年的想法，甚至看起来好像性格都和以往有所不同，但她没有精力，也不想为这些伤神了。
傅成书抿着唇，轻轻点了下头。
傅经年又道：“M洲不比国内，你第一次离开这里，刚开始可能会不适应，但一切以自己的身体为主，需要什么尽管添置，我可以……”
“谢谢。”不等他把话说完，傅成书便打断了他，“我会对自己好，不会亏待自己的，而且有小颜在，她会照顾我，我自己有钱，需要的东西也都可以添置。”
最后，傅成书又说了声：“谢谢。”
礼貌，但很直接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傅经年呼吸微滞。
过了片刻他才回过神，兀自点了点头，声音微哑：“好，可以。你……温颜的确能把你照顾得很好，我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担心。”
“在宁城的这些年，谢谢你和傅家的照顾，我怕是要当个白眼狼，没办法报你们的恩了，我也挺自私的，只想着一个人过好我剩下的几年日子，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应该会先去还你们的恩吧。”
“小书，别说这样的话。”
傅成书轻轻地笑。
因为身体原因，她总是这么地平和安静，说话轻轻的，笑也轻轻的，呼吸也很轻，什么都重不了一点。
因为那是对她身体的负担。
时间长了，她由内而外地变成了这样一个恬静的人，站着或者坐着都是一副安静的画。
“我这次离开后，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宁城，也许要很久了，也肯定赶不上你的订婚典礼，你结婚我也来不了的，到时候如果我……我会托小颜帮我给你和许小姐带礼物的。”
“小书！”傅经年皱紧眉头，“你别这样说话。”
傅成书不听，继续道：“这些年最感谢你的照顾，祝你以后家庭美满，一切顺利。”
傅经年张嘴想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她最后轻轻地叫了声：“哥。”
“再见。”
傅经年整个僵住，脑子有那么几分钟都不会转了。
而傅成书说完后，便从他身边走过去，带起轻轻一阵风，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悄然而过，然后没留下痕迹。
傅经年猛地转身，伸手。
但傅成书已经离开了他的范围，她正朝着另一个方向，另一种生活走去。
他留在了后面。
“小书。”傅经年叫了她一声，但她没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不知道是不是他声太小了，没听见。
还是她不愿意再为他停留片刻了。
傅经年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心想：是后者吧。
留在他身边，她只有永无止境地发呆，无聊地消磨时间，真正开心不起来，还要看着他订婚、结婚……她只能被藏起来。
可离开以后，天高地阔，任她自由飞翔，即便累了、痛了，却有了更多的选择，更多的阅历。
无论怎么想，傅成书离开他都是最好的。
傅经年顿在半空的手慢慢握紧，然后一点点收回。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去到温颜的身边，看着她和他们一起走向私人飞机。
身影渐渐变小，从清晰到模糊，直到看不见。
没多久，私人飞机也起飞了，远处带来一阵风，吹得他眼睛生疼，骤然就红了一片。
傅经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再继续往前，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朝着私人飞机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拼命地跑，冷风灌进肺里，觉得胸腔处越来越窒闷难受，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前。
像是要拼尽全力地追到天涯海角。
飞机飞远了，傅成书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男人曾经为她这么拼命奔跑过。
只为了她。
但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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