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长嫂如母
身后人来人往，来来往往，没有谁的哭声，能止住别人的脚步，最多只是顿步，投过的，也不过是淡漠或者好奇的眸光。
叶倩倩头轻靠在聂尹蕊肩头，冷风吹干了泪滴，却吹不走泪痕。
聂尹蕊的手上，还握着揉做一团的纸巾，上面是裹了睫毛膏的眼泪，点点黑渍，还好没有画眼线。
“倩倩，你等我一下。”
突然，聂尹蕊轻拍了拍她的肩，在得到叶倩倩的点头后，转身朝着商店跑去，折回时，手里多了两个易拉罐。
聂尹蕊再度坐下，拉开一瓶，递给叶倩倩，叶倩倩抬手接过，易拉罐壁还很温热，必定是刚从加热柜里拿出。
突然，叶倩倩哼笑一声，低低浅浅，却足够抓住聂尹蕊的心神，她扣住另一瓶易拉罐扣的手一顿，侧脸，直愣愣注视着叶倩倩。
叶倩倩抬手，将易拉罐挨到脸颊上，“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年是我陪着你（哭），今年就换你陪着我（哭）。”
“吭”的一声，不知不觉中，易拉罐已被拉开，聂尹蕊仰头，温热的液体流进肚腹，温暖了心肺。
“当时我是怎么给你说来着？”叶倩倩手心滚着易拉罐，下巴微扬，掀开微肿的上眼睑，望向天际，眸光幽远。
聂尹蕊一怔，翻找着记忆，牵开唇瓣：“恭喜回归单身贵族，一大片森林随你挑选。”
叶倩倩嗤笑一声，低垂下眼睑，蓦地侧脸看向聂尹蕊，故作的轻松，“现在你把这句话送给我吧。”
聂尹蕊看向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噙着复杂，与那双强压着泪腺的双眸对望，“倩倩……”
“怎么？不愿意？”叶倩倩脑袋一歪，如若她手上拿的是酒，她一定会认为她已微醉。
聂尹蕊微抿了唇瓣，神色浮浮沉沉，像夕阳西下般的踌躇，虽然染红了天际，但依旧的落下。
“你们还没有……”
叶倩倩摆起的手，打断了聂尹蕊的话，露出一抹笑，却是无尽的凄凉，“他有来追我吗？没有！并不是每一段感情的结束，都必须说分手两个字。”
叶倩倩说着，放下易拉罐，双手捧住脸颊，掌心轻揉，无名指摁下眼角，“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聂尹蕊一愣，随即明白，视线始终未离开叶倩倩的脸。
“在你们交往以后……但在你去见林夕妈的时候，轩轩对她的称呼，我以为他们是表兄妹，所以被反对……也因此没告诉你……毕竟前任就在身边，哪怕他们不可能，终是肉中刺。”
叶倩倩揉着脸颊的手顿住，“表兄妹？”侧眼，看向聂尹蕊，“以为？也就是说他们其实不是？！”
叶倩倩哼笑一声，突然想到什么，“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是我自己的感情，但是作为闺蜜的你没有告诉我，心里还是有点……受伤。”
聂尹蕊低垂下眼睑，“对不起，我只是……”
她已到嘴边的话，被叶倩倩开口打断，“你只是在为我好，我明白。”叶倩倩说着，伸手握了握聂尹蕊的手。
两人相视一眼，友谊流淌。
“那他们既然不是，为什么会被反对？这样的门当户对，不是正好不过吗？”叶倩倩捧起易拉罐，自言自语道。
聂尹蕊抬手，落到叶倩倩的肩头，形成一种揽抱状，她知道她始终还是在意，毕竟她对林夕的感情，她懂，也看在眼里。
“她们也确实是表兄妹，只是……他们是旁系四代，是能得到法律认可的……只是……”
“只是得不到人的认可。”叶倩倩接下了聂尹蕊的话，“还真是对苦命鸳鸯，被迫的分开，该是种怎样的牵肠挂肚。”
聂尹蕊正欲再度开口，衣兜里却震个不停，她轻微蹙眉，掏出手机，频幕上的闪烁只有一个字，爸，却不是聂成致。
她凝了片刻，滑开接听，“爸？”
“在，但是没在医院里面，在医院周围。”
“现在？”
叶倩倩拍了怕她，食指和中指做着走的动作，聂尹蕊有些不知道所措，轻“嗯”一声，挂断电话。
叶倩倩站起，深呼吸一口，“我也该回去了，冬末春初外面还是挺冷的。”
“倩倩。”聂尹蕊也跟随站起，满眼的担忧。
“放心吧，我没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失恋，这毕竟是一段感情，哭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哭过就好了，不过估计又要开始相亲旅程，光想想就头疼。”
聂尹蕊看着她故作的轻松，真的有那么一种冲动，将林夕揪出来，打一顿，可是，他和沐浅语的那段悲凉，她也是知晓。
“今晚，我来陪你。”
她话音刚落，叶倩倩赶紧摆手，“别，你家小姑子住着院呢，长嫂如母，你怎么能缺席，放心，我没事。”
她说着一顿，“对了，她怎么样？出什么事了？怎么住院了？”
虽然叶倩倩同沐浅语不算熟，但总有相处的情谊在，难怪有时，她总会觉得沐浅语看着她。
她曾经还自嘲自己太自恋了，原来那不是自恋，是女人间的感应。
“她……有点复杂，就是被救于火中，其他没什么大碍，连孩子都没事，就是貌似双目失明了，具体的我还不知道……”因为医生未去，她就出来了。
“双目失明？孩子？”叶倩倩脱口而出，带着全满的惊讶。
聂尹蕊点点头，“其实小妹她，现在是爱着顾言默的，所以……倩倩，你和林夕，你暂时别想太多，他或许就是作为哥哥的身份。”
叶倩倩摇着头，转身上了一级台阶，脑海里浮现出在医院里看到的画面，林夕举起的拳，落下的力度，满眼的怒火。
那是她未见过的暴戾。
她其实一直知道，林夕的心里有一块禁地，那是前女友的专属，她想取而代之，虽然知道很困难，但是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无望。
或许是因为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又或许是因为不知道他们分别的原因，无知总是无畏，总是天真的抱着一丝希望。
现在，知道了，也就破碎了。
“快去吧，你公公可是长辈，小心你以后日子不好过。”叶倩倩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医院
林夕在门后凝了片刻，拉开木门，同沐子睿对视一眼后，移开视线，看向顾言默，“你也进来吧，她有话给你说。”
沐子睿一个转身，先走了进去，病床已被摇起，沐浅语坐着，竖起的枕头，垫在身后，他看见她投过的眸子，没有焦聚。
他的耳边，响起聂尹蕊走时的话语，“对了，小妹的眼睛貌似出了点问题，赶快叫医生。”眸星沉到谷底。
他上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轻颤着收回，弯曲了膝盖，早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样的高度，方便他看她。
沐浅语眉头微蹙，“林夕？”
他这一声呼唤，怔楞了刚踏进门口不久的某人，那人紧抿的唇瓣，弧度浅薄却深沉的晦暗，眸子沉的如同淬着寒冰。
沐子睿抬手，撩开她脸上的发丝，沐浅语一愣，随后浅弯了嘴角，“哥？”
沐子睿发紧的喉头，溢出一声闷“嗯”，噙着无尽的黯哑。
“哥，你身上真的一点都闻不到茉莉花的香味了，是为了嫂子吧。”她嘴角弯起的弧度深了深，漫过甜甜的味道。
突然想起什么，她伸手一捞，抓住沐子睿的手，放到小腹隆起处，“和沐忆轩一样的存在。”
这样的动作，映入某人的眼底，柔软了眸光，澜起一丝星辉，连嘴角都不自觉的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沐子睿又何尝不是，但是下一秒，他轻哼一声，抽回手，“你好他便好，你要是不好……”
“好，我很好。”沐浅语手护着肚子，一个劲的点头。
那一旁的人，再也忍不住，一个上前，立在沐浅语的旁边，伸出的手还未落下，便听见沐浅语骤然冰冷的声音：“你进来了。”
闻言，顾言默手顿在半空，竟忘记了该伸还是该收，只是那样怔怔的看着沐浅语，看着她那双好看却不聚焦的眸子。
“哥，我饿了，你给我买点吃的吧，我要吃那家的蟹黄豆花。”沐浅语的声音又变得轻柔，带着撒娇的韵味，“都流口水了。”
“芙蓉王的？”沐子睿淡淡开口。
沐浅语使劲点头。
沐子睿轻“嗯”一个，起身离开，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她这是要将他支走，芙蓉王离这里，来回至少一个小时。
他，还是应了。
病房门被轻轻带上，沐浅语的笑容凝固，眼睛看不见，听力真的会变的特别好。
“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眼睛也不会有事的，会很快好……”顾言默的嗓音是低沉的，其中的沙哑像缺水般。
可是就是这样的嗓音，话语还未说完，便被沐浅语开口打断，“我们离婚吧。”
离婚。
两个字像烙印一般，直接透过胸口，落到心脏，那冒着烟般，硬生生的疼。
“不可能。”他的嗓音还是沙哑，但是那份低沉却被冷硬代替。
沐浅语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回被子里，却在下一秒，拽紧了床单，“那我们法院上见。”表面依旧的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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