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桃花词
眼看祁山离开，璃裳便带着姬梦尘与离天二人离开了那处，落在了一出久无人居的农舍里。
今日祁山所说的那番话不仅是姬梦尘又或者离天本人心中掀起巨浪，就是璃裳也都心中久久无法平静。无论如何，璃裳都没有想到那祁山会道出那样一番话，同时她也终于知道了那天庭的部分阴谋。
此时的离天情绪很不稳定，那外漏的杀气滔天，祁山的一番话让他知道了自己真正的仇人是什么人，然而那一天魔体的事情却在他的意料之外，这已经超出了那的认知。不但是他，恐怕那姬梦尘也是听的半懂。
紧闭着紫色的双眸，璃裳明白离天现在心里的挣扎与那前所未有的打击，那领养他的夫妇惨死的真正原因是其一，其二应该就是那天魔体，无论他能否离家，但是知道一个事情，那边是天魔的出生伴随的也是双亲的离世。祁山说的有假倒好，可是万一是真的那么他就立刻成为一个一出生便给自己双亲带来巨大不幸的人，这一点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离天。”
这一刻，璃裳异常的平静，望着离天唤道。
离天缓缓睁开双眼，望着璃裳，紫色的流光在双眼中流动。
“你在担忧祁山所说的话。”
“是。”
“你觉得你真的会是那天魔体么。”
这话问的奇妙，让离天一怔，不明白璃裳何意，随后只能摇摇头。
“如此，你又顾虑些什么呢。”
见璃裳真诚的目光，在这月色下，那双异常明亮的双眼很美，离天一时间看的有些痴。这样的璃裳，比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她看起来还美几分，即使易了容。
想到对方的问题，离天有些明白璃裳的意思了，仔细想想的确如此。那什么天魔体显然已经超脱了人类范畴，而现在的自己明显就是个普通人，想那么多无非给自己徒增烦恼。
“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是。”璃裳一笑。
这时候才去注意一旁的姬梦尘，见其有俊美的面庞上却不断闪烁着痛苦之上色，璃裳忽然有些不明白了，就算那石成生以及上面有个什么贪官，这也把他难不成这个样子吧。
伸出手拉了拉其衣角，姬梦尘这才转醒过来。
见是璃裳叫自己，姬梦尘居然强压心虚反而一笑：“翠花有何事？”
翠花二字姬梦尘故意咬字重了一些，傻子都看的出这人是故意的，璃裳感慨难得他还能再这个时候开玩笑。
“没什么，就是见梦尘公子失神半晌，所以叫叫你罢了。”璃裳悠然一句。
“噢，原来是这个，刚才我在想一件事情，有些出神罢了。”
“嗯？莫不是在想刚才哪二人的谈话。”璃裳微微惊讶。
姬梦尘轻轻摇头，看了看远处：“是也不是，那二人的话让我想起一人而已。”
“哦？看公子的样子，似乎对那两人的天方奇谈没有多大的惊骇之色，而公子又在这当头想到一个人，想来公子定是有那样的朋友了。”
“没有。”
忽然，在出乎意料之下，姬梦尘毅然否决，并且站起了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
这突变就是璃裳也有些始料未及，想要唤住，却不知道该怎么叫。
不过片刻人便消失在了眼前。
璃裳神识强大，见其居然朝着村外走去，显然是想离开此地。
“人人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快，这个人却只有过而无不及啊。”由来的一股不爽弥漫心间，她没有追去。
离天望着这个不同寻常的璃裳，又看了看那原来姬梦尘所坐的位置，目光皆是一暗。
“走吧。”
璃裳站起身道。
“去哪里。”
“杀人。”
“嗯。”
两道身影就此消失在了夜下。
黎明带着初阳慢慢升起，当第一声鸡鸣传遍这个叫做石头村的地方之后，人们不知道自己是错觉还是怎么，鼻间总是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伴随着一声惊叫，众人纷纷赶去。
那在村子当了十几年村长的石长生，与其妇人双双躺在血泊之中，死相惨烈！
而那发出惊叫之人正是那蜷缩在一角的一个丑女，石大富。
在那第一次去的小破院子中，璃裳一个人呆在里面，不过没过多久，离天端着那个青瓦罐便走了出来，里面仍旧是原封不动的铜钱。
慢慢的坐在璃裳身前，杀气已经褪去许多，而离天的头却始终不曾抬起。
璃裳却能感觉的到，即使坐在这少年的对面，她也能感受到那份钻心的疼痛。
“这是爷爷奶奶给我存下的，他们说……等我长大以后，这些钱就可一够我娶媳妇的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离天终于说了这一句话，璃裳心下一惊。难怪……
此时璃裳知道，离天需要的不过是平复这些伤痛的时间。
“他们视我如亲孙子，然而……本以为终于可以为他二老报仇，却怎知我离那仇人的差距越来越远！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
……
“他们的层次是我这辈子也可能无法到达的，除非……除非我真的是他们说的那个人，或许这一切都将不再是问题。”
离天猛然抬头，望着璃裳，其眼中是一点点星火。
这星火璃裳并不陌生，因为，前世的自己便是如此过。这星火初看来是不足为道，然而只要任其发展下去，定是疯狂辽源姿态，毁灭一切！
心中一惊，璃裳万万没想到离天会这么想，真的只是报仇么？
“离天，那凤飞羽现在我就可以帮你杀了。”
“不。”
离天猛然站起身，出声打断。
这时，脑海中一动。“枭祭怎么了。”
忽然感到枭祭的异常，璃裳问道。
“裳，这个离天。”
“离天怎么了。”见枭祭欲言又止，璃裳心中一震。
等了许久，枭祭都没有再说话，璃裳本以为其又要话说一半了时，枭祭忽然道：“他可能真的是那天魔体。”
“什么。”
璃裳一惊。
不会的，离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除了那双眼睛，每个地方跟普通人都差不多，怎么会是天魔体，其身上更没有散发出可以与修仙之人抗衡的气息，明明就是一个凡人。
枭祭知道璃裳不相信这话，其实就是它也只是猜想，但是无论从哪点考虑，这离天的确十分诡异，这个世上除了曾经那些魔头的双眼是紫色以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颜色！
离天望着璃裳，谁都不知道其此刻心中所想，但是那身体周围散发出的越来越强烈的波动却是露出了他内心并不平静。
璃裳就这样与他对视着，她从未想过，自己当年无意中收下的落魄少年，居然有可能会是一个可能危及天下苍生的人。
璃裳身手在其眉心一点，离天便倒了下去。
接住人，没有片刻停留，朝着天音返回而去。
与此同时，就在他们前脚走，随后那离天幼时生活的小院顷刻间化成了粒粒尘埃，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间。
当离天在清醒之时，他已经躺在了天音梦回九千的房间之中，身边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爬起身，看着外面的朝霞。
咚咚！
敲门声起。
“进来。”
一个丫鬟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公子，您睡了大半天了，吃些东西吧。”
“放那吧。”
“是。”
丫鬟有些犹豫，但是还是不敢违背这个冷冰冰的人的话语，慢慢的走向了门口。
“等等。”
身体一顿：“公子可有吩咐。”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我睡了多久。”
“噢，公子午时回来的，睡了快三个时辰了。”
“什么。”离天猛然准过身，吓的那个丫鬟身子一抖。
“谁送我回来的。”
“三……三公子。”
“他人呢。”
“走了。”
“去了哪里。”
“奴婢不知。”
“下去吧。”
“是。”
随着门外脚步声远离，离天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一直知道璃裳的武功厉害，是他远远所不及的，然而。将近几千里的路途，她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来回两地，还带着自己，显然这已经不是强大与否的问题了……而是……
离天的面色，前所未有的苍白，同时，也是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如果自己真的是天魔体，也许就不是现在这个境况了！
一个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想法，开始在心中悄然滋长……
……
将军府。
桃花依旧盛开，一年复一年，一年更比一年美，那种朴素带着华丽的绚丽之美让人心惊动魄，但是那漫天飞舞的花朵注定要在一些人的眼中成为一世的纠葛。
亲手种下它的人，若是能看见，那该多好……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换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一颗绽放的最美的桃花树上，斜斜的依着一个红妆人。
惊心动魄的容颜之上，挂着的是那无人能解的淡漠。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可惜，我还不曾做到这番洒脱。”
没有遗憾，没有苦涩，有的只是一份简单的陈述，如同那不变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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