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悔么？
在他们苏醒的那一刻，鲜血，杀戮早已被空中洒下的光清扫的一干二净，若非那些死去的人，这一切当真就成了一个梦。可是，无数的城池便的空空如也，那份死寂的味道的确又在提醒着人们，灾难的确来过。
“你们看！那颗红星不见了。”有人兴奋的出声唤道，人群一阵骚动，纷纷朝着天空望去。
“咦，真的不见了。”
……
“哈哈，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
劫后重生的喜悦，只有真正面临过死亡的人才会感到。
无恒，这所名动浩然的院府，千年的时间让这里变得古朴，神圣，庄严。
那场灾难，这里依旧没有逃脱。
当凌虚子率领众人回到这里时，看到的与那外界基本没什么两样，但是此刻他却没有时间理会这些，率先冲进了一处密室之中，开始盘膝打坐，调养生息，然而才坐下不久，一股恐怖的气息以瞬间笼罩在了整片岛屿之上，他脸色瞬间一白！
“自己出来。”
毫无情绪可言的声音，响彻在岛屿之上，无数跟着凌虚子回来的弟子开始身体打颤。
来人怎么比古魔还要恐怖！
这是他们第一个想法。
凌虚子的目光变了又变，最后一沉手中白光一闪，出现了两个气息奄奄的人。
“祭璃裳。”
石室之内，还回响着声音，人以不见。
后竹峰上，冰雪覆盖，其中盛开着白色的花朵，煞是好看。
“祭璃裳，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我保不准就会失手了。”
凌虚子现在像一条急了的疯狗，哪里还有半点当初虚无缥缈的上人摸样，控制着昏迷不醒的末凡二人，任由冷风带起的冰雪呼啸在他的脸上。
虽然他的样子很凶，很恶。但是无论怎么看，都怎么可悲了起来。
二月过后，又是三月，这茫茫白雪的天地，也该是繁花盛开了吧……
璃裳站在当年站过的山崖之上，心中一叹。
“你刚才跟我说的这一段话，就足够你死很多回了。”
淡漠的话语没有轻蔑，更无狂傲，只是淡的像一杯水，但是落在对面人的耳中，却生生的刺痛。
“哈哈。”凌虚子呲牙笑道，狠狠的看着她，随后笑的更加猖狂。
“哈哈哈。”
“是么。”他猛然又停下笑声，双手忽然一用力，同时说道：“我真想让你痛苦一生。”
“灭。”
然而，他手上的力道还未使出，一个仿若来自地府的空幽之声已经黯然响起，一字灭，滂沱的死亡之气瞬间让他如身坠寒潭，一切都将凝固。
在最后清醒的意识里，他看到了一抹红色，然后两手忽然一空。
“砰。”
一场万年的梦，终是结束。
璃裳没有急着离开此处，而是回到了北阁。
北阁的院子中，一个背影寂寥之人扫着院中的落雪，他的年龄已经很大，头发也早已全白。
“沙。”
“沙。”
扫着摩擦着地面，发出单一寂寞的声音。
她慢慢的走进这里，看着那已老的不成样子的子风清，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却很快隐藏了下去。
她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脚步，所以踩在雪上发出了吱呀之声。
那老者感到有人进来，慢慢的转过了身……
“丫头，你回来了啊。”
阔别十年，物是人非，然而这陌生的称呼却让人有着不曾离别的错觉，单是一语，以让人有些肝肠寸断。
“嗯。”
她，还能说什么？
“咳……咳咳。”子风清猛烈地咳嗽几声，对其招招手，然后朝着屋里走去，颤颤巍巍的步子让他看起来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来……来。”
璃裳听话的跟着往里走去，看着他挑起炭火，让火烧的更旺一些，上面还有一个骨咯骨咯煮的正欢的茶壶。
“过来，坐。”沙哑的声音诠释着衰老，昭著着岁月。
她听话的坐了下来，然后看着他颤抖着手给她倒茶。
“这茶是这岛上独有的，你来尝尝。”说着，他把茶杯递给了她。
双手接过，没有急着喝下去，而是看了一眼里面的茶末，她微微一笑。
“这茶一定很好喝。”
说着，她一口饮下。
其实，在刚才闻到的味道中她就已经知道，这是茉莉花。
“呵呵……咳……咳咳咳。”他笑了，过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璃裳的眼里又有了一丝黯然，本想伸手替其把把脉，谁知他将手轻轻一摆，然后笑道：“人老了，总要走那一步。”
离开的时候，她记得跟子风清聊了很多。
他告诉她许多人都死了，南宫宏，南宫萧何，陆枫，他们都没有逃过这场浩劫。然而，他为什么活着？他也不清楚。在许多年前，他因为不想参与战争，主动推了阁主之位，但是因为对无恒有情，他就留在这里扫地，每天如此。
她想着这些话，发现自己离开这真的已经好久。
她记得，那个南宫萧何是一个睿智的人，比起他的爷爷南宫宏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记得，她还欠陆枫一个大仇未报，其实她想说当年的无恒院主就是凌虚子。只不过，现在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因为陆枫也走了。
子风清的身上透着死气，她甚至能算得到他最多还能活一个月。不过，她没有帮助他延续寿命，因为他说的“人老了，总要走那一步。”。
最后，她带着末凡与祭云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天音城，回到了梦回九千。
她没有急着让末凡与祭云醒来，因为有时候沉睡的人比起醒着的人要幸福很多。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梦回之中已经人去楼空。
她既没有哭，更不会笑，只是推开了一个密室的门。
那里，有个少年，睡得正浓……
“祭璃裳！出来。”
而，就在她准备闭目养神一会的时候，一个让人听着极不舒服的声音在上空传响，不用出去她都能看到，那是凤飞羽，而他的手中还挟持着一个女人。看到那女人后，她的心还是动了，瞬间闪身而出。
“裳儿……别过来。”
被凤飞羽挟持着的詹台裳大声呼喊道，眼中含着热泪。
璃裳怔怔的望着这个女人，她还活着，还活着……
这是一种怎样的喜悦？她说不出来，只是空了很久的心似乎又有了一些东西。
他们飞的都不高，一些活了下来的人都抬头惊惧的看着他们，当看到人是璃裳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那就是三公子。每个人都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倾城倾世的人，然而再看到那样子变得极其诡异的凤飞羽后，许多人都难免有些紧张了起来。
但这个时候的璃裳，眼里只有那泪眼朦胧的女人。
“娘……别怕。”
呼！
风在呼啸，红衣化作一抹红光。
没有一个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那样貌极其丑陋的男子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而璃裳已经与那女人抱在了一起，她的眼角终挂起了泪滴。
“女儿，受苦了。”
詹台裳拍打着她的肩膀，慈声细语的安慰着。
这幅场景，让许多人都落下了眼泪。
浩劫一过，又有多少人可以亲人重聚？
“啊。”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一声尖叫，人们大惊望了过去，又发现那人惊恐的看着天空。
随着他的目光，所有人的心开始冷却……
一把二指宽的锋刃，从心脏的这边穿入，背后而出，红装浸血！
“你去死吧！既然我的女儿无法活，她的身体也该陪至九幽。”
阴狠的声音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詹台裳脸上疯狂的笑容，手还在那把穿透璃裳心脏的匕首之上！
“我可不是你的母亲，你抢走了我女儿的身体，以为能欺骗所有人么。”
“哈哈哈。”
“你不是很厉害么？连古魔的都杀得了么？今天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我终于为我的女儿报了仇。”
“哈哈哈哈！”
天，很冷，刺骨。
璃裳静静的看着不断淌血的心，又静静的看了一眼詹台裳，在所有人包括已经近乎疯狂的詹台裳的吃惊之下，她笑着将那匕首拔了出来……
有人以为她会将匕首刺进詹台裳的心口，有人以为她会就此死去，有人想了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她将匕首又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三公子。”
“不要啊。”
有人在下面呐喊，有人蒙上了孩童的双眼，有人开始落泪，唯独詹台裳怔怔的呆在那里，无法动弹。
这疯狂的举动，让詹台裳忽然想要逃离，可是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画面。
“娘，这是世间难得的璞玉！你带上可以避寒祛暑。”
……
“娘，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会有人欺负你。”
……
“娘，你做的汤真好喝。”
……
“娘，你真好，嘿嘿。”
……
“娘。”
“娘。”
拥有的，往往比追逐的更美。然而当人明白之时，都是追逐的没有得到，拥有的也永远消失。
那是一颗被一个白光包裹的心脏，没有人们想象的血腥，恐怖，反而很圣洁，很美。
一颗心脏，都美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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