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书-Chapter 77
这里说是一个房间，其实更像是一间暗室。毕竟这一方区域中，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所有的光源都来自桌面上放着的三根蜡烛，透过微弱的烛光，还能看见的烛台上的锈迹，以及此刻，原本应该好好呆在外面，寸步不离跟在玛门身边的男人脸上晦暗难明的神情。
秋林此刻正站在床边——这里没有多余的让他坐的地方。
这房间确实有些简陋，是他们在仓促间布置的。毕竟，按照所设定的宴会开始的时间还有好几天……要不是警方突然的行动，他们也不至于那么猝不及防。
秋林沉默地低着头，目光略显贪婪和依恋地打量着此刻躺在床上的女人。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四年了，整个实验室大抵也只有他那么迫切地想要再见到曾经的那个沙利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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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林曾经问过江榆，她喜欢什么。
似乎只要是眼前这个女人能说出口的，秋林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替她实现。那时候，所有实验室的人都难以想象，他们才接触了两个礼拜的时间。秋林对待他们，大抵还是陌生人一般之时，他却接纳了这个女孩，对待她就跟对待玛门一样。
江榆那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漫不经心地将话题转向了其他地方：“你为什么对玛门那么忠心？”这是实验室里的很多人都在疑惑的事情。没有人的忠诚是与生俱来的，但秋林似乎从始至终认同的年轻一辈中的人，只有玛门一个。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玛门的利刃，却没有人知道缘由。
秋林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当江榆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而要转而问其他事情的时候，秋林开口回应道：“因为很漂亮……那个颜色很漂亮。”秋林垂着头，手不由自主地摩挲着脖颈间戴着的项链，那条项链的坠子是一条圈起的蛇。这是一条衔尾蛇，江榆清楚地明白，这条蛇代表了这个地方所存在的意义——永生。
他们这群疯狂的天才在试图违逆时间的河流，探寻从古至今都不曾找到的答案。江榆从始至终都觉得他们是一群疯子，也并不觉得他们真的可以做到。但不可否认地是，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很纯粹……即便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妄念，他们残忍地、冷酷地对待每一个懦弱的生命。
即便……他们所研究探索的，就是生命。
江榆从得知他们这一系列的目的后，就发自内心地觉得可笑和荒谬，可他们却自始至终觉得自己可以办到。
正当江榆恍神之时，秋林再度开口说道：“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要回答我的。”少年干净的声音响起，眼中似乎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似乎只要江榆开口，他都可以做到。他再一次问了江榆同样的一个问题：“你喜欢什么？”
这时的江榆愣了几秒，后低头嗤笑了一声，声音中像是夹杂着许多的无奈，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中都带着一抹空灵的叹息：“我想要自由、平静的生活。”女人平静的声音落下之后，江榆与秋林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沉寂。秋林不知道他该开口说什么，江榆也无心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抵他们两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自由与平静，与如今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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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收回，秋林缓缓吐了口气，眼中是女人恬静的睡颜，在虚弱的光影下显得格外柔和，这与平日里高傲冷漠的模样完全不同。而那段被他抛诸脑后的插曲在脑中翻涌，最后还是连同那些杂乱的心思一起被压在了心底。
过了好一会儿，秋林的唇上下嗡动，眼中不由弥漫出了哀伤，声音低沉宛若喃喃一般：“姐姐，再陪我一段时间……”
江榆醒来的时候，秋林就待在房间里，只不过没有像原先那样守在她的床头。江榆打量着四周，四面的墙似乎都是乌黑的，唯一的光源被秋林的身子挡住了，只有那一块儿还留在一点点微弱的光，映着男人颀长的影子。
听到动静的秋林连忙转身看去，见到的是半坐在床上，眼神发懵的女人。
突如起来的一抹光亮使得江榆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随后，她的目光从前方的一片虚无转到了右手上，那种不真实的触感在此刻极为明显。江榆极为迟缓地将手握紧成拳，后又松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她也不知道从心底产生的那种极为怪异、陌生的抗拒感从何而来，她总感觉有那里不对，而心底那捕捉不到的感受让她不禁蹙起眉。
“沙利叶姐姐。”秋林强忍着心里的激动，一脸平静地喊道。
江榆在听到声音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应道：“秋林，我睡了很久吗？”当这句话从江榆口中说出之时，女人又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似乎是因为她原本想说的话不是这一句……可不是这句话，又是什么话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睡得太久了，江榆总觉得自己现在心里的思绪缥缈，难以捕捉到一个准确的想法，很多事情都是倏然而产生的，却又倏然远离，与她的思想毫无关系。
秋林沉默地点了点头，试探性地问道：“姐姐，你想见玛门吗？”
江榆觉得奇怪，冷冰冰地讥讽道：“我为什么想见他？看他毫无理由的在我面前发疯吗？”
当江榆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秋林却不动神色地吁了一口气。
这是他们之前某次的谈话，而江榆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也就表明玛门成功了。江榆不喜欢实验室里的所有人，尤其是玛门，其厌恶程度恐怕能和老鼠、蟑螂相互媲美了。除开必要场合之外，江榆连“玛门”这个人的名字都不想听到，两人私下的会面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江榆只觉得奇怪，总感觉这对话似曾相识。此时她打量四周，双唇抿了一抿后，说：“这里是哪里？”不同于实验室中一片冷冰冰的白色，这儿倒像是地下的暗笼，四周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不禁让她心生怀疑的是她对之前的事情都一无所知……或许，并非是一无所知，只是此刻的她毫无头绪。
他们一定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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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内心依然纠结，但表面上却是始终如一地冷静，“这里不是实验室。”她说话的声音沉稳却夹杂着自然而然的冷漠，脸上更是不会带上一丝笑意，目光在打量四周的同时，也在不动神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秋林在内心组织着语言，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对，我们不在实验室。玛门需要做一件事情，所以我们才来到了这里。”秋林担心江榆看出什么，紧接着说道：“姐姐，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离开的。你饿了吗？吃面可以吗？我去给你做。”秋林委实不算是精通厨艺的人，会做的也只有经常吃的意大利面而已。
江榆兴致缺缺，“随便吧。”
她确实有些饿了，这一觉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总感觉醒来之后，好多事情都偏离了她曾构想过的轨道。而如今，她连曾构想过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让她十分懊恼以及没有安全感。江榆不想在秋林面前流露出软弱的摸样，又再次缩回了被子里，闷闷地开口说道：“我再睡一会儿，面好了叫我。”
她需要尽快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秋林忙不迭得点头答应。
他离开之后，原紧闭着双眼的江榆再次睁开了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间中泛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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