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多荒谬啊
很像,但细微处还是有些区别。
惜君并未多言,倒是一直垂着头的春堂忽然开口:“主子送给王妃的那尊送子观音,当真那般灵验吗?”
惜君眉心一跳,清凌凌的目光便落在春堂的头上。
似是察觉到惜君的态度,春堂抬起头,目光澄澈,声音温和,“主子不必担心,奴婢是奉司主之命前来帮助主子的。”
惜君并未说话,只看着春堂。
春堂敛起衣袖,只见她小臂上缘,刺青着一朵金星雪浪。
旁人不知,但惜君是知道的,这金星雪浪是闻人纵最爱的花。
也只有内部人才知道,提刑司所有暗探的身上,都有这样的刺青。
惜君左右看了看,春堂心下明了,“主人放心,她们都各自忙着,暂时无暇过来。”
惜君便悄悄松了一口气,但面上没有丝毫变化,“主人有何吩咐?”
提到闻人纵,春堂的面上多了些恭敬。
“司主并无交代,司主说主子是个有分寸的,一切按照主子的权宜行事便可,要主子先获得王爷的信任,余下的事情,司主会帮主子解决。”
惜君微微颔首,“这药,也是主人的安排?”
春堂微微抬眸,她没想到惜君竟会发现药被换了。
“是,之前那药名为碧血膏,虽然用了些名贵的药材,但其中用了腌臜手段,若是用那药膏,伤口不易好不说,还可能落下残疾。”
春堂上午给惜君上药时就发现了,但当时她并不知道惜君是司主安排进王府的人,因此并未擅作主张。
直到中午接到主人的密信,知晓事情原委,才暗中替惜君换了药。
“多谢主人。”惜君低声谢过。
春堂闻言,看着惜君的眼神中,多了些满意之色。
不怪司主看重惜君,是个有分寸又知恩的。
“主子还没说,那送子观音……”
“心诚则灵。”惜君还是这句话。
并非是她不信任春堂,而是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近年她孤立无援,便是如今有了春堂在身边,也不敢全然信任。
事实上,那送子观音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观音像,没有任何稀奇的。
日夜跪拜,能不能求子不好说,但膝盖肯定是要跪烂了。
本来带了送子观音进府,她只想着讨好何淑宴,但谁让吴姤自己撞上来了?
入府之前,她将府里侍妾们的资料,事无巨细地都查看过一番,早已经熟记于心。
吴姤的生辰八字,她怕是这府上除了吴姤本人以外,最清楚的。
此番借着何淑宴的手收拾了吴姤,短时间内,吴姤是没能力再来找她的麻烦了,她在府上只需要应对萧臣毅和何淑宴便可,日子还能轻松一些。
春堂似是并没有察觉惜君的保留,手上包扎的动作不停,口中感慨道:“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些事情,会超出常人的认知。”惜君轻声回应。
比如,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恶毒到为了一件衣服,就接连伤了三条性命,害得人家破人亡。
又怎么会有人歹毒到为了藏住一个秘密,就接连杀了十几个通房丫头。
偏生,老天还允许这样恶毒的人,身居高位,尽享荣华。
这世道,多荒谬啊!
“这药,还是换回去吧,免得节外生枝。”
知晓惜君的忧心,春堂劝道:“主子不必担心,这药只换了两味药材,味道并无太大差别,伤口还是好得慢,但相比之下,这药有些养护的效果,且不会留下后遗症,主子仔细些,能瞒得过的。”
惜君面露感激,“还是主人考虑周到。”
春堂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将药膏收好放在妆奁的最下边一层,“主子这就歇下吗?”
“嗯。”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今天又被何淑宴折腾,差点连命都丢了,又是受伤又是跪拜,身子疲乏,心也累,有些撑不住了。
与其撑着疲累的身体多做多错,倒不如什么都不做,安心补养。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惜君就被春堂叫醒。
梳头时春堂匆忙塞给惜君两个包子。
“衡芜苑召见,怕是又不能好好吃东西了,主子赶紧先垫垫肚子。”
惜君打着哈欠,有点无精打采,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包子。
包子吃完,春堂也将她打理妥当。
马上又要上战场,惜君拍了拍自己的脸,精气神渐渐回笼。
惜君到衡芜苑大门口时,正好碰见吴姤从另一个方向过来。
“奴婢见过贵妾。”
“不用奴婢了。”吴姤翻了个白眼,不无嘲讽道:“今日王妃就要带你去过文书,从此以后你就是府上的妾室,要与我姐妹相称了。”
惜君知晓她心情不佳,也不招惹她,退到一边让开路,请吴姤先过。
许是心情好,今日来何淑宴并没有刁难她们,只让惜君帮忙布置了小佛堂。
将送子观音请到佛龛上,又摆了香炉,香烛,圣水,供果。
何淑宴亲自上了香,先是叩拜观音,又依惜君所说,朝着南海紫竹林方向叩拜一刻钟,这才被婢女扶着起身。
只跪拜了一刻钟的功夫,她再起身时,脚下就有些踉跄了。
接着,就到吴姤了。
她学着何淑宴的样子朝拜之后,就跪在蒲团上诵经。
念过经文之后,婢女便将矮桌搬了过来,纸、笔、砚台一字排开。
没有墨。
也没有匕首,桌上只有一根银针。
“为何不是匕首?”吴姤凝眉,苦大仇深地看着那根银针,这么小一根针取血,她得扎多少下啊?
再不济,给她一把小刀也行啊。
“贵妾慎言!”惜君急切上前,一脸的讳莫如深,“菩萨面前不见刀兵,这是但凡供奉神佛之人都知道的道理。”
吴姤袖子下的拳头缓缓收紧,骨节泛白。
她又不供奉神佛,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但惜君想来不会拿一戳就破的谎言来蒙骗她。
“妹妹若是不忍心自己取血,也可吩咐凌月代劳。”
凌月就是昨天一言不合就甩了惜君一耳光的婢女。
“不必。”吴姤摇头摆手,她自己来还能有点分寸,若是让凌月动手,她的手指都得扎烂了,“我自己来便可,不敢劳驾凌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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