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梦里的彼岸
这一夜,喝了一碗灵药的王贤,一边发烧,身上一边浮现淡淡的青木龙息。
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如在黑夜行走,手里捏着一个火把,不知走了多久。
火把都快燃尽时,终于望见不远处,有一束光。
黑夜茫茫,不知行走多久的王贤。
一路往前,扔掉手中的火把,拔出黑剑,一剑劈开了挡在面前的黑雾。
“铮......”
一声剑鸣斩开黑雾,不,应该是斩破困住他的界壁。
一道淡淡的光,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不过,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感觉触目惊心,甚至有一些恐惧。
脚下是暗红的泥土,连岩石也是一样的颜色,迎面拂来的寒风阴气森森,有一种声音在风中呜咽。
卧槽,来错地方了。
看着眼前这方暗红色情景,王贤转过头,才发现来时路已断。
或者说,身前身后两茫茫,进也不是,退也不成。
“呜呜......”
四周响起一阵阵的嘶吼,像是地狱里的冤魂在哭诉,乞求大老爷给他们一个转世的生机。
王贤心里震惊不已,大声吼道:“有人吗?”
“呜呜......”
呜咽的寒风从身边拂过,哪有人回答他的吼叫?
没办法,就算前方无路,王贤也只能往前而去。
前路多长,长到绝望。
王贤不管不顾只走大路,羊肠小道不走,阴河边的湿路不去。
高山不爬,火海不进。
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不过,好事多磨,等他走了半天,发现又回到了原来阴风怒号的地方。
卧槽,这是一条迷魂路。
王贤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大爷啊......”
犹豫半晌,在阴河边的湿路徘徊了一会,最终王贤选了一条最黑的路,一头钻了进去。
“呼哧!呼哧!”
跟老牛一样,踩在湿滑的河边,王贤不知走了多久,像一头老牛一样喘气。
骂骂咧咧中,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你大爷啊,我走了一条最难走的路,竟然又回到这里......
你这是玩我吗?
如此这般,王贤将眼前的路统统走了一遍之后,绝望了。
不论他选哪一条路,都是错的。
不论他在前方走了多久,最终都会回到这里。
黑着脸,王贤收起了灵剑。
咆哮之下,身化魔王。
闭上双眼,化为一团黑雾往前方飘去,你跟我玩,老子是魔王好不好,你不要惹我。
呜呜,如腾云驾雾一般,黑雾不知飘向何处,不知飘了多久。
风中响起一阵女人幽怨的吟唱。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滚!”
身化黑雾的王贤身在空中,怒吼道:“我是你大爷王贤,不是你负心的男人!”
呜呜!阴风阵阵,吟唱声却不知所踪。
王贤冷冷地喝道:“有本事,你来见我!大爷我死了不知多少回,不怕你!”
咒天咒地。
斩天斩地。
王贤一路骂了过去,最后连那呜呜的阴风也变得老实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当王贤睁开双眼的一刹,惊呆了。
嘴里喃喃自语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也不用搞一个花园把我包围起来啊?”
王贤读的书少,母亲也没跟他讲过黄泉路之下,彼岸花的故事。
传说黄泉之下,弱水滋养下的彼岸花,八百年才开一次花。
凡人吃下一片花瓣,便能得以永生。
只是千万年来,无人敢吃此花。但凡吃过彼岸花的人身会迅速腐烂。
永留花畔,化为不死不灭之态。
世人说毒花最美,说的就是彼岸花。
话说无知者无畏,王贤看着每一朵花儿的花瓣上都凝结着露珠,如泪痕一般,久久不消。
忍不住伸手摘了一朵,放进了嘴里,如马儿吃草,轻轻地咀嚼起来......
“呼呼......”
还没仔细感受花儿的味道,这一朵晶莹剔透的花儿,便消失在他的嘴里。
接着,他又吃了一朵。
不知不觉中,吃了三朵彼岸花。
渐渐地,王贤的嘴开始腐烂,从脸开始,一下烂到手和脚......
就在他惊呼声中,身体也开始腐烂!
你大爷啊,我只是吃三朵花,你竟然要我的命。
早知不吃了!
就在他一阵嚷嚷声中,渐渐化为一堆腐泥,堆在彼岸花的根茎边上。
一阵风过,歌声传来。
“吃了我的花,你就是我的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你大爷啊!”
“轰!”的一声,一团金色的火焰轰的一声燃烧起来。
如在玉沙城酒肆里一样,化为一堆不死不灭腐泥的王贤燃烧起来。
一颗心伴着那颗龙珠,化为一颗一半是神魔之心,一半是神龙之心......金色的血液缓缓涌出......
渐渐地,生出了经脉,有了龙骨,有了不死不灭的金血......
黄泉是无,彼岸为一,魔王之心为二,龙珠龙血为三。
三化万物,春风拂来,万物生。
就在弱水边上的彼岸花园里,王贤燃烧起长生经的第二道涅槃之火。
弱水对岸,有一道惊诧的声音传来:“有意思。”
涅槃之火,不知燃烧了多久。
睁开眼,王贤看着眼前盛放的花儿,脸上露出一抹痛苦的笑容。
呢喃道:“果然,毒花最美。”
涅槃之后的王贤却不知道,倘若不是他身怀龙血,魔心,龙珠,只怕真的会化为一堆腐泥,倒在花下,不死不灭不生......
九天之上,黄泉之下。
也难找出来一个,如王贤这般,身怀诸多奇遇。
每一样拿出来,都是惊天动地,万古唯一的存在。
尝过苦头,王贤不敢再去吃那花儿,小心摘了一枝花,收起了自己的玉璧之中。
然后分开眼前盛开的花儿,一步一步走到了河边。
离河水还有十丈,王贤停了下来。
一条很宽的河,幽暗的河水,连气泡都没有,只有淡淡的腥味在风中飘散,往四下弥漫而去。
就在他寻找过河之桥的时候。
神海传来一道声音:“冥界黄泉,有一条飞鸟难渡,羽毛不浮的河流,是为弱水。”
“弱水三千,唯死不渡。”
“你,要不要试试?”
王贤一听,怒了:“卧槽,这又不是我想来的地方,你一次又一次地玩我,你以为你是我的爹娘,还是我的师尊啊?”
王贤不信,自身后摘了一片花叶,挥手若剑,往河上飞去。
只见花叶飘零,只是眨眼之间便沉入水中,连一个泡泡都没有泛起。
王贤一惊,不自觉中退后两步。
想想又从纳戒里取出一件旧衣裳,随手扔向河中,青衣只是在水面漂浮了二息,便被弱水吞噬。
王贤麻了,你大爷啊。
苦难海渡,你倒是给我一条过河的船啊!
气的他喊道:“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听我号令,快快带船来接本王过河!”
“噗嗤!”
远方黑暗中,响起一道乐不可支的笑声。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还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你是十殿阎王?
想了想,黑暗中的男子从桌上取下一枝笔,往那茫茫的弱水扔了过去。
“嗖!”
一根并不十分粗大的松木一般,出现在弱水,缓缓地飘到王贤的脚下,然后静静地不动了。
若一条渡往彼岸的小船,等着他踏上。
卧槽,连过河的小船(虽然只是一根树)都出现了。
就算阎王出现在他的面前,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大事。
东风吹,战鼓擂,王贤大爷怕过谁?
大爷我刚刚在花下死过一回,难道还怕再死一次?
二话不说,王贤一脚踏上,原以为这树会往下沉,谁知脚下的松木稳若泰山,不声不响,往对岸而去。
王贤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你大爷的,不要老是吓我好不好?
我只是做个梦而已,要不要一再用死亡来威胁我?
弱水不知多宽,多深。
王贤看着脚下,却不敢妄动,只是在心里求佛,求老和尚师傅保佑自己。
只要过了这河,找死他,也不想再来一回了。
“呜呜!”起风了。
阴风阵阵,刮得王贤在茫茫的弱水上直晃动,连脚下的松木也在晃动。
你大爷啊,等到了河中央,你才起风,这不是故意折腾我吗?
这个时候,他既不敢往前飞掠而去,也无法往身后的纵身跳起,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风起云涌,关我屁事。
这一刻,王贤更加沉默了,默默地等着渡河,等着踏上彼岸的一刻。
天变地变,我心不变,我要变强,我要过河!
脚下的松木果然快了一些。
阴风助力,带着王贤乘风破浪,无视这一方世界天地规则的限制,往前欢快而去。
王贤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感谢诸佛,感谢师父保佑弟子!”
既然不知道为什么,王贤干脆闭上眼睛念起了长生经。
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如幽栖寺里的小和尚一样。
不,当下的王贤,比幽栖寺的小和尚认真多了,他这是在生死之间挣扎,用命在诵经。
读了几句长生经,又开始读诵幽栖寺知客僧给的那十卷经书的第一卷。
十方菩萨。
咨决心疑。
钦奉慈严。
将求密义。
一条松木作船,王贤身作船桨,缓缓朝弱水对岸而去,河上却是金光闪耀。
看着彼岸深处的某人眉头一皱,翻开桌上的书册,翻了半晌。
却忍不住一声轻呼:“你究竟是佛门弟子,还是魔的传人,卧槽,你大爷,难道你还是一条神龙?”
眉头一皱,心里暗道:“你吓老子?老子也吓死你......”
手一挥,一道风出在大殿,往那弱水而去。
一边淡淡地笑道:“彼岸花都留不住你的脚步,那么这弱水河自然也淹不死你,嘿嘿。”
王贤以身作浆,一边念诵佛经。
一边等着上岸一刹的到来,却没有发现风中的危险往他而来。
呜呜,风大了,大风吹!
起风时,对岸的牛鬼蛇神,鬼怪怨魂也差不多可以出来迎接他这个客人了。
他不相信,自己会一帆风顺地登上彼岸。
当下的王贤心如磐石,不再畏惧,如佛堂里的油灯长明,身在弱水,也有照亮彼岸的决心。
结果证明,是他想多了。
没有牛鬼蛇神,连个衙役都没有出现。
就在他快要飘到了彼岸的刹那,河上狂风刮来,只是刹那间,便掀翻了那化为小船的松木。
自然也将身化船浆的王贤,也掀翻落水。
“啊......”
感觉到不妙的王贤,在落水的瞬间,仰天骂道:“你大爷啊,明明要渡我过河,又将我打落弱水......”
就在他谩骂的当下,幽幽的河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脖子,往嘴边淹来。
还没等他开口求救,伸手摸了一把脸庞。
谁知道,却抓下来一块血淋淋的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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