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暂缓决议，亲自探查驿站实情
第十九章 暂缓决议，亲自探查驿站实情
朱由检眉头紧皱，虽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对这一提议，他不好说些什么。
有了前生的经验，他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的结果。
驿站裁撤后，确能节约一笔支出。
但裁撤之后，真的就能够替国库减轻负担吗？
倒是未必！
自己前生，正是听从了兵科给事中刘懋所提出的裁撤驿站之策，之后虽然实行了，但成果甚微。公车私用，听起来虽然不好，但在明末乱世之中，却难得的为国家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
灾荒战乱之年，能有一口混包饭吃的工作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
可这驿站一旦裁撤，大量驿卒就只得去喝西北风，家中余粮耗尽后，也只得落得和流寇一样的下场。
朱由检至今仍然还记得，流寇于崇祯十六年春节建都西安，改元永昌，并在攻破居庸关后，发出的最后通牒。
那封来自大顺军的书信上赫然写着，三月十日，是最后的决战之日。
至今心有余悸。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直被自己视为乱民流寇的李自成，竟对大明政权蔑视到了如此程度。
遥想当初，起义队伍只不过是为了能填饱肚子，可现在，他们的野心，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他们卷起了腥风血雨，化身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摧残着千疮百孔的大明江山。
逼着自己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大明除了吴三桂率的关宁铁骑部以外，已经没兵可用了，而他拥兵自重，是完全靠不住的。
大明就要亡了，他看着，却没有丝毫办法。
即便将李自成的书信撕个粉碎泄愤，也改变不了，大明最终的结局。
静静的等待。
大臣的回避，皇后，女儿的惨死。
现在想起来，就像是自己的心脏被人挖空了一样麻木。
由此前车之鉴，朱由检内心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头，再没了任何的怯懦与胆小，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大厦将倾更令人悲痛欲绝的事儿吗？他拉回思绪，回到了朝堂之上，慢慢的开口说道：
“虽然，裁撤驿站，能给朝廷每年省出来个几十万两银子来，这是好的没错，但朕不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容易办的事儿。”
“历来越是容易办的事儿，越是容易藏着大麻烦。”
“爱卿的想法和提议是好的，无论是摊丁入亩，还是裁撤驿站，都是为国着想，且不论两个计策是否可以实行，杨爱卿敢于直言，这真是难得可贵。”
“既然，爱卿如此为民着想，怎可屈居于一个小小督察院，当个左佥都御史呢？”
“大丈夫理应为国效力，朕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朱由检出声宣布：“着即日起，原督察院左佥都御史杨鹤，升任陕西省左布政使一职。”“陕北那边，正值大旱之灾年，左右两个布政使的位置都空了出来，派你去此穷省实在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朕对你能力上的认可。”
“日后朝廷必定会屡次赈灾，当地行省若满是贪官污吏，那便会饿死不少灾民，甚至引发民变。所以，于此之前，还得靠杨爱卿对该地官员进行弹劾整顿，唯有如此，朕才放心哪。”
“除此之外，陕西省右布政使一职，也因重病在床，无法起身办公的原因辞官养老了，所以尚有空缺，没有补足。”
“朕，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朱由检眼神里透出一丝对杨鹤的不信任来，顿时便开口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来。
这个人虽然，也姓杨，不过最近正身处风口浪尖上。
“杨所修。”
“日后朕所发放至陕西的赈灾粮食，都由你们两个当过御史的人来负责。”
“即日起，你们两个人去了陕西省以后，如见到有官员不法行为，皆可以风闻上疏纠弹，随时返京向朕汇报。”
台下传来一阵唏嘘。
职位变动安排差不多了。
朱由检又返回了刚才的那个话题，“至于驿站一事，听起来确实可行，只是朕要亲自走上一遍，才能知晓实情如何。”
“驿站线路繁杂，朕不可能个个兼顾。”
“但抽出来几个特别的驿站进行体察，还是可以实行的。”
说到这儿，朱由检眼里倒充满了一丝热诚，“外头传闻都说现在大明的世道乱，可越是这么说，朕越是要去看看，这民间究竟乱成了个什么样子。”
“长居深宫，朕也甚感到无趣，出去走走，正好体察民情。”
“近来陕西慌乱，朕有意缩减宫中用度，并从户部拨款三十万去赈济灾民，正好，朕就亲自去安抚灾民。”
“如此，两全其美。”
吏科给事中陈尔翼上疏道：“皇上，不行哪，现在遍地都是灾民，驿站所处之地也是十分混乱，路途偏僻，若是半道遇上伙盗贼劫掠……”
“您乃国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朱由检眼神一横，“你这是在威胁朕？”
“实非臣信口开河，而是民间确实已经变了样，尤其是陕西那边的重灾区，万一有了瘟疫，您龙体万康，如有沾染，那便是误了国本哪？”
陈尔翼脸色较真的开口说道。
英国公张维贤也开口说，“皇上，这事儿您确实得考虑考虑，现在国库吃紧，劳驾圣上下乡的话，路途必将跟随大量御林军以及随行人员，一路人吃马嚼，定会耗费不少银两，还得从简节约哪……”
“英国公张维贤说的没错。”
周老皇亲也开口劝阻：“皇上日理万机，现正值乱世，各地奏折堆积如山，即便是您日夜兼程的处理，尚且应接不暇，如何得以空闲去探察民情，巡视各地驿站呢？”
“驿站之事，充其量不过只是些鸡毛蒜皮而已。”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离了您，朝廷怎么办？各地奏折谁来处理？大臣们还要不要上朝了？”
“皇上还请三思。”
面对大臣们的一同劝阻，朱由检决心已定。
“不必再多言了。”
可却听得工部尚书吴淳夫忽然上疏道：“臣以为，凡是圣君，就应该体察民情，毕竟，实情难得。”
“如若贪墨腐败的官员多了，上下铁板一块儿的话，才会不敢让皇上亲自下去查探。”
当然吴淳夫是地地道道的阉党五虎之一，崔呈秀人没在，他当然要充当好阉党应该做的责任。
讨好皇上。
清流们越是违背皇帝的遗愿上疏劝阻，他越是要联合更多阉党中人支持皇帝的决议。
只听吴淳夫又开口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要去体察民情，去便是了。”
“微服私访，带一些侍卫暗中保护，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实情难以探查，臣决定皇上此次出行，不择期而定，什么时候出宫，全都秘密进行，只挑选个别几位品行兼优的大臣随行，便就妥当。”
“吴大人说的没错，臣附议。”太常寺卿倪文焕开口说道。
此人是阉党。
“臣也附议。”副都御史李燮龙同样站出来说话。
此人也是阉党。
“臣等附议——”
浙党、楚党、齐党的人也都站出来发声支持，因为魏公公是他们唯一的保护伞，阉党之下，便成了他们唯一的栖身之地。
清流若干人等眼看着阉党势大，受皇上宠爱，虽是一言不发，却是怨气滔天。
一干人等下朝之后，更是拂袖而去，痛骂皇帝昏庸无能。
各种文书传遍民间，都说当朝崇祯不是个好皇帝。
因为阻拦皇帝的意思，清流们的作风不讨朱由检的喜，所以他们受到了冷落。
也许，会有人坐不住了。
下朝之后，朱由检坐在侧殿里的案桌前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
且见一个太监走了上来。
“皇上，该进膳了。”
朱由检专注批复，不耐烦摇摇头说道：“拿下去，等会儿再说。”
“这是皇后娘娘专门给您熬煮的汤圆八宝粥。”
闻此言语，朱由检皱眉舒展，脸上露出一丝轻松之色。
周皇后从外头走了进来。
且听她笑道：“臣妾知您辛苦，特意亲手熬煮了当初您还是信王时最爱喝的汤圆八宝粥，只盼能让皇上在百忙之中可以垫垫肚子。”“爱妃有心了，朕确实很饿。”
朱由检食欲不振，可仍然稀里哗啦的喝完。
周皇后收拾碗勺，体贴道：“见皇上喝完，臣妾就放心了。”
“只是不知，皇上今天晚上在哪儿过夜？”
试探性的言语。
朱由检停顿片刻，脱口而出：
“坤宁宫。”
周皇后笑道：“那臣妾这就去沐浴更衣，等着皇上。”
“爱妃有心了。”
刚打发完皇后，正欲离去，可从外头，却鱼贯走入约十个人来。
这个个都是琼姿花貌，月里嫦娥般的美女子。
周皇后见之，顿时大惊，转头望向朱由检，俏脸之上，又露出一丝委屈。
朱由检见之亦怒道：“你们是什么人？”
众人答道：“我们只是来伺候皇上的民间良女。”
朱由检眼神一变，又问：“谁让你们来的？”
“这，不能说……”
“来人哪，”
朱由检发话，立有两位侍卫走了上来，“这几位女子入宫，必有人幕后致使，押入大狱，严加审问，必查明白，朕有重赏。”
几位民女吃软怕硬，当即便招供了。
“皇上，小女们也是出于无奈，是魏公公担心您身子累着，所以让我等来服侍您的。”
侍卫刚要动手，朱由检却挥手阻止道：“罢了。”见这几位风韵多姿的弱女子，清香入鼻，沁人心脾，让他肝肠向往，顿感到疲乏之意消除不见。
然而怒意难消，一把将茶杯摔个粉碎，吓了众人一跳。
“这个狗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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