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同生共死
白子良明显是生气了，看着沐长歌，声音徒然变冷：“你是想去找萧斐？”
“是。”沐长歌对上白子良的眸子，找到萧斐，刻不容缓。
“罢了，注意安全。”白子良说完，突然看向夏珏，“你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随后看向方才传话的山匪，冷冽的眸子里带着丝挑衅，似乎在说你可有意见。
那山匪自然不敢有意见，黑云山寨与东梁结盟之事在黑云山寨已经不是秘密，他一个小喽啰又何谈意见呢？
夏珏也没料到白子良会如此做，和沐长歌走在半路上忍不住说道：“与白子良多次兵戎相见，他以狠戾著称，却没料到他会让我跟着王妃去找王爷，真是想不透。”
“这有何想不透，英雄惜英雄。战场上是敌人，场下亦然可以是朋友。”沐长歌轻笑，这夏珏真真就是个糙汉子啊。
沐长歌又添上一句，“白子良这个人看着凶残狠戾，实则也是个良心人。”说完这句话，沐长歌就后悔了，自己干嘛这么嘴欠？
夏珏突然想起方才之事，白子良和沐长歌握着手，这个糙汉子对待男女大防之事还是异常古板的。
“不知王妃与白将军是何关系？”夏珏问道，沐长歌微怔，没料到这个糙汉子会问这个。
见沐长歌没有即刻回答，夏珏自知逾越，但想想自己的好兄弟萧斐，怎能眼睁睁看着兄弟的女人红杏出墙呢？
“夏珏自知越矩，只是夏珏还是想说，王爷对王妃的感情，王妃想必也都看在眼里，若是王妃背叛了王爷，夏珏第一个不会放过王妃。”因为他不允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害自己的好兄弟，就算是好兄弟的女人也不例外。
“额……”沐长歌咂舌，看夏珏的模样，倒是像萧斐的小媳妇，而自己就好像是个不知人情冷暖意欲伤害萧斐的老妖婆。
“我和白子良有些渊源罢了，说来，他算是我的恩人。”沐长歌眸光清冽的看向夏珏，而夏珏似乎在审视沐长歌，看她究竟有没有说谎。
不久后，出了山林到了平地，满天星辰，清冷的星光照耀在大地上，亮如明昼。
“前面不远就是黑沼泽。”夏珏说道，“王妃多加小心，小心踩到沼泽。”
“嗯。”沐长歌眼见就能见到萧斐，心中早已雀跃不已，但脚下的步子却是慎重又慎重，可别没见到萧斐，自己却深陷沼泽。
“等一下。”沐长歌突然驻步，夏珏也不禁停下深沉的步伐。
“怎么了？王妃。”夏珏看向沐长歌，只见沐长歌一双黑眸晦暗不明。
“我听见有人说话。”沐长歌压低声音，向夏珏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听去。
夏珏本没有当一回事，但见沐长歌如此认真而已沉静的模样，便也没有出声打扰。
“是阮相佑的声音。”沐长歌紧缩眉心，看向夏珏，“阮相佑不是在京都养病吗？他来了边境？”
“阮统领？”夏珏眸子微黯，“阮统领并没有来边境，莫非是这几日刚到的？”
“不会。”沐长歌一口否决，毕竟她从京都赶来的时候，从没听说阮相佑来边境，甚至阮相佑还称重病在府，就算在她之后赶来，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我觉得来者不善，我们小心一点。”沐长歌说道，夏珏点了点头，然后缓步向前，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南唐将士躺在血泊里，身上中了数箭。
夏珏和沐长歌对视一眼，即刻上前，夏珏探了探此将士的气息，不料将士并未咽气，两人不禁一喜。
这将士身上的血还带着热气，脸上身上的血也没有立刻凝固，想必伤他如此的人并未走远。
沐长歌掏出一个缓解内伤外伤的丹药给此将士服用，而夏珏半跪在地，将将士担在自己身上，便问道：“发生了什么？是东梁偷袭？还是遇到了黑云山山匪，王爷他们又哪里去了？”
“他身受重创，哪里有那么多口气回答几个问题。”沐长歌斜了夏珏一眼，看向这奄奄一息的将士，“你们的王爷萧斐在哪？”
将士似乎用尽所有气力回答：“云，雾，森……”将士没有说完，就一命呜呼。
“他死了。”夏珏拧眉，将士的声音小之又小，几个字中只能听到一个‘云’字。
“他说云雾森……是云雾森林。”沐长歌神色微冷，看向夏珏，夏珏也是一怔。
云雾森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有命进去无命出的绝望之森，与南唐地域的鬼域相连，只是这云雾森林里相较于鬼域里的危险，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珏脸色微青，沐长歌只顿了片刻，看着头顶的星宸指引方向，便向云雾森林走去。
“王妃慎重。”夏珏挡在沐长歌身前，如今没有看到萧斐，什么话也不好说，他比任何人都想找到萧斐如今何在，可否安好。只是他还有一个使命，那就是不能将萧斐的女人搭进去。
“夏珏愿探入云雾森林，王妃就在外围等夏珏吧。”夏珏满脸郑重其事，沐长歌却冷笑，问道：“为何？”
“王妃应该也听闻云雾森林之说吧？幽冥涧、绝望林，有命进、没命出。”夏珏的眼睛中透着一丝坚毅绝决，决不能让沐长歌进去送死。
“既是如此，我又怎能眼看二姐夫踏入这幽冥涧、绝望林，二姐夫从未想过家中从未谋面的妻子吧？二姐夫也从未在乎过家中妻子年纪轻轻刚嫁进夫家就守活寡的滋味吧？”沐长歌看夏珏不变一色的脸，声音冷下几分：“不止这一个原因，夏珏，云雾森林迷雾重重，你只上过战场，不知里面毒虫猛兽和天然迷阵的险恶，还是由我进去。我愿意与萧斐同生共死，就算做一对鬼夫妻也甘之如饴。”
夏珏愣住了，他知道云雾森林的险恶，也已经做好自己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的打算。但沐长歌的最后一句话，让他这个铁血糙汉子也有些许动容，世间有哪个女子会说出如此的话呢？
愿意与其同生共死，就算做一对鬼夫妻也甘之如饴。
此时的沐长歌，心心念念的只有萧斐，仇恨什么的早已忘在天边。
“夏珏，话不多说，你保重吧。”沐长歌说完，自顾自的向前走，再不走天就亮了，也不知道萧斐在云雾森林如何了。
“……”夏珏在原地怔了少顷，便又追上沐长歌，“我与萧斐，亦是同生共死，到了阴曹地府，又是一条好汉。”
沐长歌停住脚步，脸上带着少许愠怒，但心中却对夏珏多了几分钦佩，也为萧斐能有这样的兄弟而高兴。
“……”沐长歌看着像榆木疙瘩一样的夏珏，甚是头疼，想要让他离开的话却没有说出来，看他的模样，是赶也赶不走的。
“罢了罢了。”沐长歌拿出一个清露草和驱兽粉、驱毒粉各一瓶扔给夏珏，“将清露草吃了， 那两瓶是驱赶毒虫猛兽的药粉，等进入云雾森林五十步后就洒在路上。”
夏珏比白子良要听话多了，步入云雾森林后就开始目不斜视的沿路洒药粉，沐长歌走在夏珏身后，认真仔细的看着周围有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那有血迹。”沐长歌指着一旁碧绿的大叶子草，碧绿晶莹的大叶子旁边有着点点血色，走过去一看，果然是血迹，扒开碧绿大叶子竟然有一条小路，而这条路上多多少少遗落下大大小小的斑斓血迹。
“我们从这条路走过去。”沐长歌的心怦怦直跳，面上却一派沉静，在血迹旁边隐约能看到众多模糊的脚印，但除此之外，沐长歌还发现了有野兽的脚印。
走了许久，隐约间能听到类似野熊之类的野兽兽吟的声音，沐长歌也开始沿路洒药粉，加快脚下的步伐。
就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百十号的南唐将士齐心协力将一头五人大的野熊置死，原来那声兽吟是野熊死前的呐喊，沐长歌看到这群将士，忍不住开始搜寻萧斐的身影。
不负期望，萧斐赫然在列，只是萧斐此刻倚靠在一颗粗壮的大树旁，浑身带着血，胸前要害还有一根羽箭尚未拔下。
“阿斐。”沐长歌将手中的驱兽粉扔给夏珏，就跑到萧斐身边去，萧斐此时的脸色异常惨白，而周围的将士看到沐长歌的突然出现皆是面露敌意，但看到沐长歌身后紧跟而来的夏珏，便都松了一口气。
“夏将军，你来了。”
“夏将军，你救下楼兰王妃了吗？”
“咱们恐怕是出不去了，夏将军，你怎么也进来了。”
“……”少数和夏珏比较熟悉的将士开始说话，也有少数将士质疑沐长歌的身份，毕竟不是人人都见过贤亲王妃的。
萧斐昏昏沉沉间就听到心心念念的女人唤着自己的名字，以为是幻听，但却看到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眸中潋滟着泪光，蹲在他跟前。
“萧斐，活该你伤的这么重，上黑云山没死又跑进云雾森林溜达，真是不要命了。”沐长歌斥责谩骂着萧斐，但手上却温柔的拿着手帕给萧斐擦脸上的汗，并且在萧斐全神贯注嘴角微弯的时候，干净麻利的拔下了他身上的羽箭。
“嗯……”萧斐咬牙闷哼一声，幽黑的眸中眼见着痛色，却勾唇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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