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兵行险招
途经某个小村子，长歌和杜若本想找个民家住下，未料小山村里一片静谧，每家每户都空无一人。
倒像是被洗劫一空的样子。
“这房子应该是今秋修缮过的，这破坏的痕迹，也应该就在不久之前……”杜若咬唇，这样被毁掉的家园，数不胜数，可惜她无能为力，只能见死不救。
“依你只看，这是谁做的？”长歌沉声道。
“肯定不会是主子。姑娘心中应该有数，何必问杜若呢。”杜若浅笑。
“方才一路过来，你也看到了雪地上的马蹄印和脚印。”长歌皱眉，“我以为，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兵马，马蹄印以及脚印与我南唐的马蹄印和鞋子花纹一点也不一样。倒像是北齐……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极有可能是北齐的兵马。”
杜若并没有注意此等细节，从长歌那里听了这些，不禁恍然大悟。
“我们一定要进入京都。”长歌眉头紧锁，希望她所猜测的事情不是真的，若是这样，南唐极有可能会被北齐吞并。她怎么会忘了萧景阳呢，他与高娉是夫妻，高娉的父皇又没有什么作为，萧景阳若是想在北齐站稳脚跟，也并非不可。
若是那样，萧景阳以北齐驸马、南唐皇子的身份既可以带领北齐的兵马，亦可以被南唐百姓所认可。正赶上宋云浠谋反篡位，正是不安宁的时期，若是萧景阳能除掉宋云浠等前东宫旧党的话，便可以因此记上一功，可以完全没有异议的登上帝位。
但前提是，萧旬退位。
如今也不知道萧旬可否安好，宋云浠有没有痛下杀手。想来萧斐离京时，曾将夜绿营安置宫内，也算是明智之举，想必也可以阻挡一时。
“京都内大乱，主子正因为害怕姑娘受伤，才让杜若和怜星送你去韬光庵。”
“杜若，就当是为了你的主子，也该回一趟京都。”长歌心乱如麻，她无法预测萧景阳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他若手握兵权，并有足以登上帝位的胜算，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姑娘所言是指？北齐？”
“你也说过，北齐皇帝淫靡不堪，不足以为虑。可萧景阳，他有两个身份，不，是三个身份。”
“萧景阳？”杜若恍然大悟，“南唐二皇子，他的正妃是北齐公主，也就是北齐的驸马。第三个身份是……”杜若猛的抬头。
“还有一个身份是北定王义子子修的妹夫。”杜若也是一惊，若不是长歌提醒，她又怎么想得这些。
“没错，子修虽与阿斐站在统一战地，但那是萧斐拥有让他登上北齐帝位的前提下。若是萧景阳亦有能力帮他的话，他为自己的亲妹夫做一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长歌握住杜若的手，“所以，我们必须回到京都，否则等萧景阳带兵队粮草财产收集足够后，京都内的人便都会受困于城内。”
“可杜若还有一事不明。北齐公主几十个，皇子也有十几个。萧景阳又是南唐的皇子，虽是北齐驸马，但北齐皇室又怎能容自家的兵权到他国皇子手中？就算他能得到一些兵权，也是芝麻对大米。”
“想要在北齐圈到兵权，只要攻陷三人即可。一个是时常临朝听政、目光长远的萧太后，虎符应该就在她手里；第二个是北齐总督，也就是江大成，他的母亲是南唐人；最后一个，是出身翡翠世家的吴老。”长歌忽然轻叹，“前两个会靠向萧景阳，你肯定清楚，至于吴老。有极快的方法，就可以让吴老站在他那侧。就是虏获吴老小女儿吴桃妩的心。至于北齐兵力空虚，就算兵力都被萧景阳引入南唐，北齐也无需害怕国亡城陷，毕竟除了北齐以外的三国，都自顾不暇。”
长歌说完，杜若就差没有拍手叫好了，被这么一分析，倒是的确如此。
而且萧景阳烦恼的事情也被宋云浠处理好，那便是宋云浠让地下赌场控制京都以外的境界。地下赌场是什么地方？给钱就办事的事情，这也是萧景阳可以让北齐十几万兵马踏入南唐境内的原因。
一路畅通，萧景阳又一路抢掠钱粮，两不耽搁。
“我已经看到了前东宫旧党的前途堪忧。”长歌将握着杜若的手紧了紧，“随我回京，保卫我南唐的江山。”
萧景阳那一招妙是妙，可看似辉煌的军队，虽以他为主，但他们真正的主人依旧是北齐皇室。若萧景阳破了京都，那么北齐翻脸不认人，便可直接推翻萧景阳以及整个南唐萧氏，南唐的江山也是堪忧。
他兵行险招，有魄力！若是萧斐在身侧，他一定会如此说罢。
可萧斐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从那峰顶跳下，他就和子安分散两地。
不知过了多久，萧斐发觉自己没有摔死，亦没有饿死、冻死。
一吐蕃模样的中年男人看到萧斐醒了，急忙唤来自己的几位兄弟。
“中原人，你终于醒了。”吐蕃人笑着，蓝眼睛高鼻梁，若非萧斐见多识广，恐怕会将他们以为是天堂地狱的使者。
“多谢各位相救。”萧斐极有礼貌的道谢，并问道：“各位可曾看到与在下相似装扮的少年？比在下矮半头，背上背着刀的清秀少年。”
吐蕃人纷纷摇头，表示并没有看见。
萧斐后来才了解，原来是一支想去东梁走丝绸的吐蕃商队。
东梁内乱，他们便转道南唐，南唐却也战乱，想了想便来到北齐，却未料北齐起兵南唐。
而他们是在南唐西疆拾到的萧斐，而如今，他们正在北齐、南唐交界。
萧斐道谢后，并借了些许干粮上路，找到最近的驿站联系自己人，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野骑营集结于此。至于京都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萧斐只能将其寄托在宋云浠和萧景阳的身上，希望他们的战斗可以不那么快燃起。
他想，皇姐、萧萱、萧旬等人，长歌会照拂好的。他只需毫无旁骛的做好眼前事，即可。
杜若在长歌百般软磨硬泡之下终是以一个特殊方式联系了京都外的党羽，并以特殊的方法，从城墙小门步入京都内。
进了城，京都的街道上除了荒凉，只剩下皑皑白雪。 “杜若，我要进宫。”长歌突然驻足，对杜若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可以选择，和我进宫，或者去找你的主子。”
“谢谢你，沐姑娘。”杜若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可既然已经走了下去，就不可能再放弃。
长歌心领神会，尊重杜若的选择，就此分开。长歌第一件事自然要回王府探探，只是王府外重兵把守，想了想，转身去往地下赌场总部。
而在垣郡王府，杜若跪在宋云浠跟前，垂眸不语。
“长歌是个极好的女子。我不怪你，你不出卖她的行踪，也在我意料之内。”宋云浠冷声道。
从清风朗月变得阴鸷莫测，他以为天下在手，美眷就会如愿在身侧。可事实却非如此，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临近地下赌场，长歌以帕蒙面，未料小巷子里遇到一个匆匆走过的橙色人影。
“好熟悉的身影！”长歌忍不住感叹，便跟了上去。
“薛雅！”
“沐长歌？”
“你出现在这里，应当不是偶然。”长歌先开口道。
薛雅直言道：“去开城门。”
长歌微怔，未料薛雅会直言不讳，同时也十分警醒的看着薛雅。
“十五万大军就在城外，这座千百年的古城即将毁于一旦，想一想就觉得十分好玩。”薛雅眼里的神色，长歌看到两分深意，薛雅的话也值得人深思。
“我知道灵隐寺一行后，你变聪明了。可事已至此，就算你有翻天覆地之能，也改变不了已经注定了的毁灭。”薛雅说完，无心与长歌多说，径直向她走来，撞了她一下，不做丝毫停留的快步离开。
思虑之间，顺花婆婆拄着拐杖走来，“可是贤亲王妃？”
“顺花婆婆？我是长歌。”长歌赶忙走至顺花婆婆身侧，扶着她，眼中突现一抹惊喜。
“王妃，老太婆是来带你进宫去的。”
“太好了，我们走吧。”
突然出现一个壮汉，推着一车青菜，如今宋云浠还未对皇宫发起攻击，除了进出人需要审核外，这些蔬菜运送依旧正常，检查也不会太紧。
蔬菜运送是从皇宫侧门走，那侧门一路上顺风顺水。如今正是多事之冬，长歌有理由怀疑是不是那些检查的故意放行。
长歌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萧斐提前安排，以备不测的。
进了宫内，宫里除了一些忠心的老人之外，皆是一水的陌生面孔。在御膳房旁，一个安乐宫的宫女走了来。
“王妃，奴婢是安乐宫紫韵，皇上和娘娘都在安乐宫，请王妃随紫韵来。”
“那快走吧。”长歌疾步前行，几乎是一路狂奔的。
直到安乐宫，温东流站在宫门口，似乎正在等她。
“温师兄？”看到温东流，长歌紧绷的心松下几分，忙问道：“皇上可安好？”
“一切安好。”温东流浅笑，“你进宫来，看到沐将军了吧？”
“父亲？”
从温东流那里，长歌才了解到，原来皇后从天牢里放出了沐祁，现在沐祁带着夜绿营正在守着皇宫正门。而萧橙、萧萱和弱水还有听枫、觅荷等人依旧在贤亲王府内，一切安好。
甚至听枫、觅荷这些曾经伺候过长歌的丫头，待遇十分优厚，好吃好喝伺候着，比主子还要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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