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威逼利诱
沐长歌心中了然，娘亲难产果然不是偶然，春荷临死前所写的：夫人杀了夫人。正是告诉沐长歌刘氏从中作祟害死了娘亲，沐长歌不禁冷眼相对。
“皇后娘娘，你也有孩子，你可有想过，当他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你不在他们身边，他们该当如何度日？在谍影深宫内又当如何生存？”沐长歌不禁恼怒道，深幽的目光的看向皇后娘娘。
皇后侧首，不禁面露愧色：“如今也是追悔莫及，近十个春秋夜夜难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钟家妹子对着我笑的样子。”皇后回首看向沐长歌，看着沐长歌与钟琳尤为相似的眉眼，一双深幽的眸犹似一泓潭水，有着不符合该年纪的淡漠和疏离，心中更是自责。
“我将这事告诉你，就是想有你的原谅，这样也可以能让我的心好过一些。”
沐长歌横眉立目、疾言厉色道：“得到我的原谅？让你的良心不再受到谴责？那又有谁能将我的娘亲完好无缺的还给我？不再让我活在形单影只、触目神伤的生活里。”
皇后为之一震，殷切的看向沐长歌，自责道：“长歌，如果我死了能让你不再介怀往事的话，那便将我的命拿去吧！”
“呵。”沐长歌冷笑，不知何时眼里冒出星星点点的泪花，沐长歌拭干眼角的泪痕，不禁苦笑道：“皇后娘娘万金之躯，臣女长歌岂敢对皇后娘娘不敬，河豚晚宴就要开始了，长歌就先告退了。”
沐长歌看着泪如雨下的皇后，心中突生不忍，更何况如今的状况她又怎能为娘亲报仇？再说皇后也并非主谋，真正的凶手是阴狠毒辣的刘氏，沐长歌起身就欲离去。
“长歌。”皇后也起身，望而却步，叫住沐长歌，声音中带着丝自责，顿了顿道：“长歌，你可是原谅我了？”皇后眼中闪着丝丝企盼。
沐长歌停住脚步，回首看向翘首企盼的皇后，声音不禁放缓了些：“长歌自幼鲁莽多事，以后还请皇后娘娘多担待些，长歌就先告退了。”说完，沐长歌便走出南唐苑，步伐也不禁轻盈了些。
皇后也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府中河豚晚宴，沐玉凤一枝独大，穿着一身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鬓上装饰着累丝金凤簪，盈盈一笑，倾国倾城。
容笙、子修这一桌坐着皆是世子、郡王，容笙看着沐玉凤纤柔曼妙、美丽绝伦的姿容不禁得意道：“看你们的未来弟妹，是不是有一种世间再无此佳人的感觉啊？”
阮相幼子阮相佑不禁嗤笑道：“依我看，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本公子觉得这胸大貌美的大小姐除了身材容貌之外再没有一处可以取舍。”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容笙反驳道。
“大姐说过，越是漂亮的东西越危险，人亦是如此，这个大小姐外表惊艳，心肠指不定要多么歹毒呢！”阮相佑继续冷嘲热讽，子修但笑不语，看向那个角落里平淡如水的二小姐沐玉敛。
容笙和阮相佑争吵无果，看到子修看向沐玉敛的目光，便转移话题道：“子修，你我是发小，二十年来没见你对一个姑娘产生什么爱恋之意，怎么？你看上了那边座上的女子？不如哥哥我为你去说说这门亲事？”
“哈哈，是啊！与子修兄相识这么久，还没见子修哥对一个女子动过心呢！”阮相佑也取笑道，哪里有热闹哪里便有阮相佑。
子修微楞，回过神来，容笙已经下座，去了沐玉敛那里，阮相佑几人都等着看笑话，谁知容笙去往沐玉敛那桌的路上与沐玉凤撞个正着，不禁欣喜若狂、言语乱套。
沐玉凤秋波回转，眼底却闪着丝丝傲慢和得意，看着一个个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尽折腰，心中甚是欢快。
刘氏看着容笙对沐玉凤点头哈腰、神魂颠倒的样子，心中得意，然而这个时候五姨娘薛雅走了过来，似不经意的问道：“三丫头的及笄晚宴，怎么没有来呢？”
“怕是知道自己几分几两，不敢来了。”四姨娘怪里怪气的说道，看了眼傲慢美丽的沐玉凤又看一眼相差几倍的沐玉婷，心中尤为嫉妒。
“大丫头惊艳四座，犹如一枚璀璨明珠，再过两月就是五年一届的选秀，怕是要艳压群芳、一夺头筹了，只可惜老爷将大丫头许给了容世子。”薛雅轻声感叹道。
几句话就让四姨娘掩嘴偷笑，让刘氏不禁皱眉深思。
这边热闹非凡，另一头却甚是安谧，沐长歌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心思百转，不经意间就见一个年轻男子身着银灰色锦服，缓缓走来，正是萧景阳无疑。
沐长歌的眼睛微微眯起，萧景阳腰间挂着的是皇帝御赐下来的红玉龙佩，整个南唐不会超过三个，萧景阳竟在不到半月时间得到了皇帝的器重，这位出身不高的皇子想必已经不露声色的迈入了权利的中心。
看他一路走过来，还是与从前一样的步履沉稳、不卑不亢，在沐长歌的面前停下了。
萧景阳侧首，淡淡的说道：“三小姐想必对本殿有很大的误会。”
“二皇子殿下说笑了，臣女并不知所谓的误会是什么？”沐长歌出奇的淡定从容。
还曾记得前世，她一直仰慕自己的夫君，体恤他出身微寒却努力奋进的雄心，那时候他在她眼中是不可挑剔的夫君，是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可以相扶到老的依靠。
今生眼前的人没变，他依旧坚韧果敢，有手段有魄力有城府，不可否认他是人中龙凤。若是可以，今生沐长歌不想和萧景阳有任何交集，因为她太过了解这个男人，他心机阴沉、手段狠辣，为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无情的可以视任何人为棋子，摆弄于股掌之间。
像萧景阳这般的人，你永远也不会猜到他要的究竟是什么，更不会知道他对你究竟是真心还是虚情。
四目相对，似乎在那么一刹那间，仿若有两道寒芒交错而过。
“二殿下可有什么话要对臣女说吗？”沐长歌从容淡定的说道，依旧坐在秋千上不为之所动。
“阳春三月正是百花迎春之季，赏荷赏桃花，倒是一番好精致。”萧景阳没有正面回答沐长歌的话，笑着望向远处的桃树小林。
“二殿下真是有闲情雅致，臣女便不打扰二殿下的闲情雅致，先行告退。”沐长歌笑了笑，从秋千上起身就欲离去。
萧景阳突然挡在沐长歌的身前，脸上笑着，眼中却带着一丝冷淡，道：“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不过是很想看看你这个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罢了。”
“臣女想什么与二殿下又有什么关系？”沐长歌挑眉问道。
萧景阳突然笑了，笑声清冷：“想你生母早逝、幼弟又心智不全，在这个家里难免冷遇也是正常，传闻中将军府三小姐生性软弱、行事低调，倒是不尽然，那日我为何会凭空出现在贵府的荷塘假山，三小姐不会不清楚……你心肠之毒，真是让我佩服。”
“二殿下说笑了，那日三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荷塘假山，怕是你咎由自取。”沐长歌勾唇一笑，笑的比桃花还要绚烂多姿，顿了顿又道：“二殿下手段狠辣，臣女是望尘莫及。”
萧景阳又笑，“三小姐完全没必要那么做。”
“哦？”
“三小姐喜欢我直说便可，何须弄什么丫鬟通情一事？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你我情投意合，倒是可以携手共赴……”萧景阳信誓旦旦的说。
话未说完，沐长歌突然打断他的话，“二殿下妄言，臣女何时说了这件事情与臣女有关？而且臣女对二殿下更是没有一丝好感，这话可别被旁人听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臣女闺中思春呢！”沐长歌像是在说玩笑话一般，语气中却尽是正色。
“今日真是开了眼，三小姐当真是牙尖嘴利，怎么说也能脱身。”萧景阳顿了顿，突然正色道：“沐长歌，或许你从前风光无限、受人尊崇，现在没有生母为你撑腰而让人欺压，践踏尊严，人性就是如此，逢高踩低，有时间去怨恨别人还不如多用一些脑袋和时间想想怎么走到让别人永远也无法走到的地位去，让所有人只能仰视你，对你尊崇倍加。”
不知不觉，沐长歌似从萧景阳的话中听得变了味道，有那么一瞬，沐长歌以为萧景阳在说他自己，而不是在说她。
萧景阳的生母虽贵为刘贵妃，但刘贵妃虽为贵妃却出身勾栏院这等低俗之地，也让萧景阳因此被世子、郡王以及朝臣们看不起。也正因为如此，他的野心也远比其他人要隐藏的深得深。
他不是没有仇恨，只是他将仇恨转化为他前进的动力罢了，一步步向上走，从一个出身卑寒、被人奚落嘲讽的皇子变成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帝君，如今看来，貌似萧景阳正在试图用这些理论来劝说沐长歌，让她站到他的身后。
“三小姐，现在你知道你还缺什么吗？”萧景阳问，这是他在一步步诱导着沐长歌。
沐长歌突然笑了，道：“二殿下真会说笑，臣女贵为大将军嫡女，姨母又是西凉王后，舅舅还是闻名天下的神医，臣女当真不知道还缺些什么。二殿下真是有耐心，可以和臣女说这么多的话，臣女倒是有些受宠若惊。那么依你看，臣女究竟缺什么呢？”
萧景阳冷峻的脸上突然染上一丝温柔的笑意，靠近沐长歌两步，以为沐长歌对他放松了敌意，“最缺的便是一个与你相扶到老的夫君，长歌，若是你愿意，我择日便请父皇让你做我的正妃。”萧景阳笑着，眼底却还是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沐长歌不禁大笑，出乎意料的从容淡定，前世他就是这般面孔，为了得到沐家的兵权和支持娶了沐长歌，到头来坐上帝位，却舍弃了为他忤逆父亲伴他七年、不顾一切的妻。
他明明对她没有一丝爱意，却还要装作浓情蜜意、缱绻情深的模样，利用她沐长歌来维持着他皇子的地位，最终靠着沐长歌家族的势力得到皇帝的青睐、步步为营来构陷其他皇子，最后成功的登上大统，登位后不仅灭了沐氏满门，更是毫不犹豫的将她打入冷宫，封沐玉凤为后。
而如今，他又来向自己求亲，这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男人只有一个逻辑，那便是谁的利用价值高、对他有价值，便将谁留在身边，当做棋子。
正妃吗？沐长歌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再做一次棋子和探路石。其实萧景阳骨子里是十分看不得沐长歌样样都拔尖的高贵身份，他的心眼其实是很小，只是他厌倦并不满，却还尽力保持着若无其事，手执数个棋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萧景阳俊美的脸上出现一丝温柔的神情，看着沐长歌，“自古男人为了征服天下而征服女人，女人又为了征服男人而征服天下，依我看也不尽然，每一个帝君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若待我登上帝位，必然只执一人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沐长歌心中一寒，微微退了两步，道：“二殿下还请谨言慎行，此话当玩笑也开不得，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可是不好。”
萧景阳看着她，不做声，沐长歌突然话锋一转，道：“二殿下可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不是一路人，所以这些话，以后二殿下也不必再多说了。”
萧景阳冷冷一笑，若非她有利用价值，他怎会和她磨叽这么半天，却不想遭到的还是她义正言辞的拒绝。萧景阳突然伸手握住沐长歌的手腕，薄唇微翘勾勒出一丝冷淡的笑，道：“即便如此，本殿不介意用其他的办法得到三小姐。”
说完，不禁逼近沐长歌，任是沐长歌用再大的力气也无法从他紧紧地手掌里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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