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王家情况
太子表情有些凝重,也有些欣喜,看着竟有些滑稽。
明宣见了忍不住笑,但想到背后隐藏的东西,心中也酸酸的,又觉得十分感动。
一时之间,父子俩不由对视笑了笑。
心中忐忑的太子也似乎坚定了信心,不再犹豫,说来好笑,太子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患得患失竟来自于儿子,而幸好儿子没让他失望。
太子想了想,对明宣说道:“明宣,父王走的这一条路很艰险,父王只能尽力保证,给你留下一个好的未来...”
话说到这,明宣便打断道:“父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明宣抬起头看着太子,继续道:“我足够清醒,也明白事理,父王想要做出一番千古伟业,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能拖后腿,父王,您不要特别顾忌着我,我是您唯一的儿子,就是您不让我出力,也不能拖累您,而且,父王您难道没有信心吗?”
太子听到明宣这么说,心中顿生豪情,道:“父王自然有信心,只是父王也不能把你也拉入危险的境地,而且,父王也非是要硬碰硬,你当父王直接和你祖父翻脸不成?”
太子虽说有豪情壮志,但如今已经是太子的他,哪怕一时冲动,也会留下足够的后路,他如今骤然在明宣面前显露态度,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就是今日明宣装聋作哑,或者劝他不要和父皇对着干,太子都不会改主意,只是对明宣的态度会有变化罢了。
而且,他好歹是做父亲的,如何能不为明宣遮风挡雨呢?
明宣听了也恍然,笑道:“既然父王您有了计划,那儿子也不操心了,不过,以后有需要儿子的时候,父王莫要瞒着儿子,父王您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俗话说有事弟子服其劳,您没有弟子,也该让我这个唯一的儿子尽尽孝心嘛!”
太子听了笑了笑,像往常一样摸了摸明宣的头。没有同意或者不同意的意思。
......
朝廷众人近来人人自危,原因无他,黄河再次决堤,又有官员故意隐瞒,导致如今灾民都到了京城,朝廷才知道此事。
可以说,这是本朝发生的几乎是最大的一件事情。以前天下一直风调雨顺,顶多有些小灾小祸,从未出现过如今这种情况。
也是因此,下属官员隐瞒此事也让大多数人都觉得情有可原,毕竟这种天灾实在是太大了,没处理的经验不说,这种事情一出来,官场上又要有无数人倒霉,别的不说,只说忽然而来的天灾是不是什么预示?
毕竟有些门路的都知道,这天下是有神仙的存在的,还和皇室有很密切的关联,忽然出现这种天灾,会不会对皇家,对朝廷有什么影响?
在没有解决办法的情况下,隐瞒成了当地官员为了保住脑袋上的乌纱帽之下,唯一能做的。
但奈何此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如今的情况反倒比一开始更坏了。
人人都在猜测此事会怎么解决,原先那些引人注目事情都没人再关注了,连明宣在求知学院里,要举办的竞技比赛,也被无限期的推迟,让很多人十分失望。
即使是这样,知道轻重的明宣也不会在这会儿招人瞩目,尤其是父王有心干大事的情况下,即使是为了不拖后腿,他也得小心行事。
明宣这般小心翼翼,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特意找来一些关于黄河的资料,给学院的学子们观看,其实并非有什么特定的目的,只是明宣直觉,他们早早对此有个了解,对将来有很大好处。
而且据明宣调查的情况证明,黄河自开国以来,一直没有大的灾害出现,最多是几次小灾小祸,从没有这般大规模的水患,如今这会儿忽然有了变化,其中的原因值得研究。
当然明宣心中也有些猜测,从父王那里也知道不少东西,但他希望学院的学子们,对此有所了解。
事实也不辜负明宣所望,学院里的学子们都不是死读书的,对待明旭那布置下来的任务都十分重视,甚至还有一个河南籍,黄河决堤当地出身的学子们,自从听说了黄河决堤的事情,一直浑浑噩噩,所幸后来他家中来信,说老家的损失不算太大,虽说毁了不少财物,但好歹人没事。这学子才振作起来。
后来太孙把有关于黄河的资料拿来让众人分析时,这个学子是最认真的,甚至他还特意写信回家里,让家里人把老家的一些具体情况和资料送来。
明宣得知了这名学子的事情后,特意找他过来,让他这个熟悉情况的人向其他学子介绍这些情况。
而明宣自己,听了学子的汇报以后,脸色就变得十分危险。
让其他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明宣心中的愤怒却不为人知,尤其是明宣在发现这名名叫王士誉的学子带来的资料中,其中所说关于历年来朝廷对黄河治理的措施中,地方官府能够落实的并不多,出事的那段黄河竟足足有十年之久没有修缮,跟户部那里得来的,朝廷每年都会拨出一部分银钱修缮黄河的消息并不相符。
且不说其中官员贪腐的问题有多严重,这十年来,朝廷竟无一人发现此事,这才让人心惊。这说明朝廷对地方上的掌控能力太低了。
这个名叫王士誉的学子,心中十分忐忑,资料是他带来的,其中有什么不对,没人比他更清楚,更甚者他带来这些资料的原因本就不单纯。
王士誉的父亲是进士出身,在此之前,王父其实家境贫寒,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但为人颇有能力,也有些胆色,在考上进士以后,又考入了翰林院,留在了京城,成了一名京官。
为人还算嫉恶如仇,性子也颇为圆滑,在京中算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官员。算是高不成低不就,若是这么继续熬下去,说不得哪天按照资历,也能成为朝廷大员。
只是在唯一的儿子考入求知学院后,机敏的王父顿时发现了,这所学院的条件简直是得天独厚。王父自认自身条件不差,和与那些出身大族,偏偏又不如他却爬上高位的人根本不是一路人。
更重要的是,王父没有人脉,王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考上进士以后,对糟糠之妻没有一丝嫌弃,也不肯让妻子退位让贤,另娶一个家世不错的妻子,借助岳家的资源爬上高位。算是一个难得有情有义的人。
当然这不是说王父真的就是个风光霁月的君子了,世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只是大多数人都会克制,且有内心的准则存在,不会肆意妄为。王父就属于这种。
王父如今已经人到中年,昔日年少时的热血冲动早已消失不少,故而为自己和家人打算的更多一些。
而当初求知学院招考时,王父直觉是个机会,他觉得自己可能无缘在朝廷上大展宏图,但儿子早早的太孙打好关系,对他儿子将来的前途会有很大的好处。
后来果然儿子进了学院,只是让王父没有料到的是,学院的学子们竟足足有四百名,这让王父心中有些失落的同时,也稍有庆幸,毕竟如果名额太少,他儿子能不能进去还不一定的。
王父也没有多贪心,只想着儿子不是天纵之才,能在太孙面前混个脸熟就是好事了,更多的也不强求。
只是后来儿子在学院的经历,让王父心中大为讶异和庆幸。因为王父发现,这个求知学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儿子王士誉能得到的好处绝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不说别的,除了他一开始想的人脉以外,求知学院与其他学院教授的东西就不同。
四书五经这是基本的,但这在求知学院并非重点,教授这些的都是大儒,毕竟有太孙在,这方面不会比别的书院差。
但更重要的是,太孙对求知学院的学子们投入的精力相当惊人。除了四书五经这些学子们将来要考进士必须学的外,其他有关天文地理,植物医药,天工农具,等等,竟都有相关专业的人士教授。
即使如今主流的声音都说这些是奇技淫巧,但有些阅历的人才知道,这些东西恰恰才是最实用的。那些世家子弟并非是死读书的,他们胜于贫寒子弟的一点,就是他们的眼界。
太孙教授的这些东西,他们未必都懂,但因为眼界的原因,对这些都有不少了解,在有时候,这种眼界上的开阔,能帮助他们在官场上走的更远,这就是所谓的底蕴。
王父是贫寒子弟出身,即使是考中了进士,王父心中也没多高兴,因为他和同年或者朝中同僚中那些出身很好的世家子弟交往时,往往有一种自残形愧的感觉,两者差距王父看的很清楚,所以他发现儿子受到的教育比他见过的那些世家子弟们更胜一筹时,王父欣喜若狂。
发觉了这点时,王父甚至庆幸自己当初让儿子考学院的决定,要知道这些东西学了才是自己的,所谓的人脉和太孙的看重倒是其次了。
因为朝廷中永远需要安心做事的人,即使儿子将来在朝堂上爬不了多高,但是只要踏实做事,又有出身求知学院的背景,将来儿子即使不能将家族发扬光大,也会给家族的未来打下坚定的基础。
一时之间,王父对太孙的感激几乎达到了顶峰,这些东西也许那些出身世家的人不在乎,可是像他这般,从底层走出来的人,却知道是多大的恩德。
在知道这些以后,王父把这些都一一分析告诉了儿子,王士誉本人虽不见得多聪明,但有王父的倾心教导,也是明白自己的处境的。
故而王士誉在学院更是不敢懈怠,对比以前更加努力了几分。
只是这次家乡的事情,让王士誉心惊肉跳,王父有很多事情没瞒着王士誉,故而王士誉也多少知道,老家当地的情况有多危险。
数十年未曾出现的水灾,不仅打了当地官府一个措手不及,当地百姓也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受了非常的大的灾祸。
都说居安思危,可是这么多年的,除了当年经历过水灾的老人,年轻人没见识过怎么会相信水灾有多厉害呢?
而王士誉的老家里,王士誉的祖父祖母恰恰经历过水灾的祸害,而且作为已经提高为官宦之家的王家对当地官府的那些猫腻更是一清二楚。据说这十来年因为没有水灾的影子,当地官府早就堂而皇之的把朝廷每年分配给修理堤坝的银子给贪了,基本上当地的官府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就是新任的县令知府去了,也是同样被拉下了水。
故而王家两位老人,在发现水灾端倪的时候,就曾给王父带过信,只是京城太远,再加上没几天水灾真的出现了,当地官府封锁了消息,故而王父接到消息的时候,朝廷这边也同样知道了。
除了这些,王家两位老人是家土观念比较重的人,故而他们还给老家里交好的人家预警。只可惜信的人并不多,不过也有不少人抱着宁信其有的想法,真的听了他们的意见。
当水灾来临的时候,因为是在深夜,除了王家两位老人,以及一些对水灾有担心的人家,有不少人家都在睡梦中失去了生命。
王父老家的人在这场水灾中十不存一,整个村子的人,虽说有所准备,但也没想到水灾会有这么厉害。当王父接到家中消息的时候,心中感想可想而知。
在水灾中丧生的人,有不少是王父年少时的长辈同辈,心中自然也是愤懑不已,尤其是后来有听说家中父母因此而大病了一场,王父对当地官府更是痛恨。
因为王父从自己的同年那里得知,当地官府为了封锁消息,甚至不允许隔壁州府的人进来,连要请大夫进来都不允许,若非自己的儿子在求知学院读书,家里晚辈用儿子随时能面见太孙的事情威胁住了当地的知县,才从隔壁州府请来了一位神医,才把两位老人救了回来。
两位老人当时的情形十分危险,知道了这些的王父只恨不得把那些官员们给食其肉啖其骨!
也是因此,王父与王士誉父子对太孙更是感激,即使太孙并不知道,可他们终究是因为太孙的名头,才让王家两位老人保住了性命,这真的是大恩大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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