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听到奇怪的说法，又不能问的情况下，祁越脸上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垂眸打量贝星的情况。
黑色宽大的袍子把贝星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祁越看不到贝星的肢体。
“那就没办法了。”
简浩森深吸一口气，对祁越挥手：“祁越是吧，麻烦让开一下。”
“......好。”祁越微笑退了一些距离。
他要干什么？
祁越的疑惑很快得到解释。
只见简浩森搓了搓自己的手掌，然后比出拳击姿态，左勾拳右勾拳捶在贝星的背上，发出梆梆梆把年糕捶打至Q弹的声音。
祁越：......这算什么？
上班索然无味，学生Q弹爽脆？
真的不会把人捶死吗。
可不管是班主任还是学员们，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并不阻止，看来是不会了。祁越按兵不动。
大力出奇迹，简浩森几拳头下去，袍子里发出‘啊呜咕噜.....’语意不明的声音。
十几秒过去，袍子动起来。
祁越：“......”
不愧是F班最强，没捶死，捶活了。
一只苍白瘦弱的手掀开帽兜：“唔......吵醒我干......”
贝星睡意朦胧的眼睛看到面前除了简老师之外，还有一名白发红眸的少年正垂眸，眼睛冷冷清清的看自己。嗫嚅的声音消失，贝星灰褐色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瞪大。
“你是谁？！”
在猎人学校里，除了简老师之外，竟然还有人能靠他那么近，还如此正常。
贝星的声音有气无力，软得和棉花似的。随着意识的清醒，袍子中滴蜡状粘稠融化的四肢逐渐恢复原状。
“......转校生，祁越。”
盯着又是一团马赛克的五官，祁越笑意如旧，声音麻木。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这个世界人物们的真面目，凭着头发声音甚至气味步调之类辨认人物什么的，真的很奇怪。
距离被收容进第七猎人学院，除了简老师之外，很少有人搭理自己，更别提说话了，大家都躲着他。贝星有些紧张：“祁、祁越吗，你好！我、我叫贝星。”
祁越从那一团马赛克中分辨不出贝星此刻的神色，但能从贝星的语气辨别出贝星对自己释放的善意和紧张。
周围的马赛克脸们还朝向着自己，显然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与贝星交好，有利无害。祁越微微颔首，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不疾不徐，确保每个好奇或恶意盯着他们的马赛克们都能听到他的话，最好就此如忌惮贝星一样，远离他。
“我知道你，贝星。”
虽然......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出口的话，的确不算谎言。
他知道贝星，知道程度的深浅，由听到这话的人们来界定，与他本人无关。
F班学员们：“......”
果然，转校生冲着贝星才来到F班。他了解贝星的一切，当着他们的面靠近贝星，态度是毫不掩饰的自信、嚣张，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听到对方说认识自己，贝星脸上出现惊喜的笑容：“是、是吗？那个......我很高兴认识你，祁越！”
“我也是。”
不管从什么方面看来，祁越都认为自己此刻的话说得真心实意。
简浩森看着友好交流的两人，满脸欣慰。
“虽然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交朋友，但课程真的不能耽误。”简浩森架起贝星一边胳膊。
祁越眼睛扫到简浩森的动作，心底疑惑愈深。
抵挡得住简浩森哐哐几拳的贝星，虚弱到要简浩森架着才能走？
想到先前要帮忙的话，祁越掩下心中疑惑，不等简浩森开口，神色自然学着简浩森的样子，架起贝星另一条胳膊。增加那句‘我知道你，贝星’的真实性。
像煮软的面条一样，怪不得要架着走。
触碰到贝星手臂的祁越，脑子里划过这个念头。
垂眸掩下心中诧异，祁越盯着贝星的双腿。
这就是简老师口中的‘睡化’？贝星的异能......和躯体有关？
可惜，就算是贝星走动，双腿也被笼罩在袍子之下，他什么都看不到。
靠近、触碰，新来的转校生什么都对贝星做了，什么事也没发生，学员们沉默着默契避开一米的距离。
确认过事实，祁越是他们最好不要轻易招惹的人。虽然暂时不清楚祁越的异能是什么，但祁越的实力，绝对在贝星之上。
祁越架着贝星走过宽敞的通道。
他的身后，是无数双盯着他一举一动的眼睛。
“切，不知道在装什么。”直到祁越的背影消失，不屑的声音在走廊响起。
学员们看向说话的人。是金玉轩。
“金玉轩，他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开口？”
“就是，也不知道在我们面前装什么，有本事到祁越面前装去。”
“转校生一来，F班的风云人物恐怕要易主喽，金少着急了吧哈哈哈......”
哄笑声响起，金玉轩脸色难看，旁边的小弟们看金玉轩的脸色，站出来威胁。
“赵钰，嘴巴放老实点，小心哪天半夜睡觉被烧死。”
“有本事就来，看是我被烧死还是你被淹死！”
“吵什么？”廖元良从教室走出来，训斥学员们：“还不快去操场集合！”
走廊上的学员们一窝蜂跑了。
廖元良擦了擦眼镜，离开教室。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校长办公室，搞清楚转校生祁越的身份信息与来意。
——
操场。
“出色的战斗，往往需要优秀的体力作为支撑！”简浩森站在前方，声音洪亮，抬起拳头做出鼓舞的动作。
情况不明，为了不把后背暴露在F班学员们眼前，排队的时候，祁越借着身高借口，站到最后一排。
前方，简浩森声音没停过。
“各位F班的学员、异能猎人们，今天，也请为了将来的猎杀打下坚实的身体基础而继续努力吧。”
足足五分钟，简浩森才宣布正事。
“第一训练项目开始，请戴上腕表，跑完3000米打卡！”
3000米？
祁越松了一口气，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表现出任何的破绽。幸好，不是很为难的事，他能完成。
旁边箱子里，胡乱放着很多腕表。简浩森在分腕表，学员们陆陆续续走到箱子面前领取腕表戴上。
祁越也分到了一块腕表，腕表屏幕上闪烁着绿色的数字3000，祁越猜测应该是跑完3000，腕表数字归0，第一训练项目就算完成。
祁越一边单手系腕表，一边用眼尾的余光观察四周的情况。
“金少，您坐好看着吧，我一定给您跑得最快！”金玉轩身边的小弟殷勤看着金玉轩手中分发到的腕表。
金玉轩冷哼一声，把腕表丢到说话的人身上：“钱不是问题，跑得好，下次还找你。”
这一切，都在简浩森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简浩森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祁越：“......”
果然，无所不能的哪儿是什么异能，而是钞能力。虽然只是F等级班，但简浩森一个没有异能的旧人类，根本管不住F班这群异能者。
但——
祁越眼尾的余光定在贝星身上。
距离操场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椅子上，贝星坐在上面，呈现蜷缩身体抱着双腿的姿势，浑身都隐没在宽大的斗篷之中，一张马赛克的脸面朝操场上三五成群的同学们。
从现场下F班学员们接二连三吐槽不乐意接受训练，手上却乖乖拿起腕表，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刷满3000米的情况推测，简浩森虽然不管大家用什么办法完成训练项目，但一定要完成。
为什么偏偏贝星就不用遵守这一规则？
他在F班的对手终究是贝星，贝星却不动。‘敌’不动，他如何能根据对方的一举一动评估他的实力，找出应对办法。
这可不行。
祁越单手扣上腕表最后的锁扣，转动手腕，眸色幽暗。
他得想点办法。
但又不能明着问简浩森，为什么贝星不用跑，这会为他之前那句‘我知道你，贝星’减少真实性。
“等等。”旁边传来金玉轩的声音：“这一次，我自己跑。”
金玉轩从小弟手中抢过腕表，眼睛盯着面无表情慢条斯理系腕表的祁越。只是系个腕表，旁边都有人惊叹祁越动作优雅帅气。
不到一天的时间，祁越在F班的讨论度比他还高。
“喂。”带着嫉妒，金玉轩走到祁越面前，谨慎的在离祁越两步远的地方站住：“祁越是吧？”
“嗯？”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祁越抬眸，看到自己面前站了一个马赛克脸。
听声音，是先前在教室里，说高级班的异能者，能把简浩森打出屎的学员。是个刺头。
听见对方语调冰冷，不带情绪，明显是敷衍自己的‘嗯’声，金玉轩心头更为不甘，但还留存着理智，谨慎发出挑衅。
“比一比吧，怎么样？”金玉轩扬了扬套上的腕表。
只是比试3000米而已，转校生再强，也不能因为一个区区三千米，使用异能弄伤他吧？
学员们眼睛发亮，虽然没围拢上来，但吃瓜看戏的眼神纷纷落在两人身上。
面对来自金玉轩的挑衅，祁越看着金玉轩头顶只到贝星三分之一的血条，脸色故意沉下来，面无表情，语调平稳的实话实说。
“你，不配做我的对手。”
他在F班的对手，从一开始就根据血条长短定下了，只能是贝星。
与比贝星弱的F班金玉轩做对手，只会引来无数个像金玉轩这样的人，和说话一样，说多错多。对战的次数越多，越会增加他暴露真实实力的风险。
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
F班学员们：“？”
之前还笑意盈盈的，没过多久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不配’这冷酷无情的语言。好拽的转校生！果然，温柔和善什么的，都是他无聊应付他们的伪装罢了。祁越的本质，是和他气质一样的冰冷。
为了避免金玉轩这个刺头被拒绝后恼羞成怒，祁越立刻把视线看向贝星。借助贝星转移大家注意力。
金玉轩本想说什么，在看到他的视线看向贝星后，注意力被吸引走。不仅仅是金玉轩，吃瓜学员们的视线也随着他一起看向贝星所在的位置。
贝星一直在关注着祁越和同学们动向，看到祁越受欢迎的被同学们的视线包围，眼底浮现羡慕的神色，突然看到祁越朝自己看过来，茫然眨眼。
趁着金玉轩还没反应过来继续纠缠，恼羞成怒对自己使用异能，祁越迈步走向贝星。
赵钰双手抱胸嗤笑一声：“明白了吗金玉轩，在F班，祁越的眼中只有贝星能让他动手，等你能打败贝星再说吧。”
被祁越冷硬拒绝，又被嘲笑，金玉轩脸色阴沉。
离挑衅自己的金玉轩远了些，祁越心底舒了一口气。
“那个......有事吗？”贝星咽了咽口水，忐忑的仰头看面前五官精致，气质优越的少年。
祁越：“......”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道理，祁越展露微笑，顺势达成心中目的，发出邀请：“要一起训练吗？”
得看看贝星是什么路数才行。
贝星愣了一下，眨了几下眼睛，摇头：“不、不了，反正......也没人能靠近我，我练习了，也没有用的，连能对打的人......都没有。”
贝星的声音很低，被风一吹，就散了。若不是祁越离得近，恐怕也听不到。
异能者无法靠近，没有对手，所以拒绝练习吗？垂眸看着椅子上包裹在灰黑色斗篷里的一团，祁越眸色深谙。
“贝星。”
无数双眼睛中，白发红眸的少年对椅子上蜷缩抱着双腿，掩藏在斗篷之中的贝星伸出手。
“啊？”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那只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的手掌，贝星仰头茫然。
“如果你愿意的话。”
身形欣长的少年在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嗓音清冽，字字分明：“我可以做你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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