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扭曲的世界
邢香客站在京城外，抬头望着天空久久不能平静。
因为此刻在他法眼之中，这大陈京城居然充满了邪祟的污浊之气。
这哪里是什么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这分明就是个魔窟。
可关掉法眼，却又阳光明媚什么都看不到。
“此处人间尽是污秽。”邢香客沉默了良久这才感叹出声，而后他又问道：“你说过无上尊是个死物，也可能是某个生物的一部分，我很好奇这生物活着的时候到底有多庞大？”
女人趴在他的肩头上媚眼如丝温声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邢香客眉头微皱。
女人嗯了一声接着道：“书中世界我只能观测凤毛麟角，而残存的记忆又少之又少，所以我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这所谓无上尊只是一个死物，是某种生物身上的一部分。”
“而且它还是此处霍乱的根源，是书中道源所在，若你要翻动此书知道更多，那只能如在上个世界之前时一样，截取道源回馈根本。”
听此邢香客不再纠结此事，他迈步走向京城。
因为这会儿他心里还有一个疑惑。
那就是此处尽是污浊，可偏偏他在京城外却看不到半点无上尊的身影，这实在有些反常。
或许只有走到城内他才能一探究竟。
……
“冰糖葫芦，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
“走一走瞧一瞧看一看，西域胡商刚送来的精品首饰。”
“杂碎，好吃的杂碎面。”
“包子来咯，新鲜刚出炉的包子。”
……
邢香客行走在集市中，热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得不说此处虽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但京城到底是京城。
单论繁闹程度远不是之前的庆元府可以相比的。
不过一路走来，邢香客脸上的表情却不如其他人一般轻松。
因为法眼之下他所看到的根本与常人所看到的不一样。
在普通人眼中，这京城就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集市之中商贾云集，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偶尔或有两个人因为一些事发生一些口角但也不过是正常之事。
可在他眼中，路上的人不是人，而是一个个勉强算是人形的怪物。
有的一身青皮双眼猩红口中满是利齿，有的浑身流脓头上长满口器。
而这些人似乎并未意识到自身的变化，行走在闹事中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有商贩，有行人，有小偷……
“嘿，你这厮到底买不买肉，不买赶紧滚，不然休怪老子手中的刀不长眼。”
等邢香客走到一个肉铺前，发现肉铺的老板正跟一个客人发生了口角。
不开法眼，老板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客人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翁，桌案上摆放的应该是猪肉。
打开法眼，老板是个不规则烂肉堆积而成的人性人肉山，客人是个身形佝偻的青皮恶鬼，至于桌上摆放的肉品不像畜生也不像人，反倒像是这城中同类的残肢碎肉。
“老子的年纪都够当你爹了，你怎么跟你爹说话的？”面对肉铺老板的蛮横，客人的气势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周围围观之人眼中充满戏谑和兴奋。
砰！
老板将切肉刀扎在木墩上，满脸横肉尽显凶相：“你这老东西找死不成？”
老翁不甘示弱：“有种你就剁了我。”
闻言老板大怒，提起切肉刀就砍在了老翁脖子上。
老翁惨叫一声瞬间毙命。
周围围观的人群面对这般场景似乎早已习以为常，非但不害怕还一个个拍手叫好。
“老不死的。”老板骂了一声，便回到肉铺内继续忙着切肉，任由老翁尸体躺在自己肉铺前。
“官差来了。”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然后只见两个衙门的捕快从人群外走了进去。
这般出现看似巧合，但一直在远处旁观的邢香客却心里清楚。
这两个捕快早就来了。
在老板跟老翁刚发生口角时，他们就在。
只是从头到尾他们都没出声，自然大部分没发现他俩，而发现他俩的又装作没看见。
这幅场景十分诡异。
就好像包括这俩捕快在内，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点什么，也在期待发生点什么。
“人是你杀的？”捕快对着肉铺老板质问道。
肉铺老板没有说话只是一边剁着肉，一边看了捕快一眼。
“问话不答，你这厮找死不成？！”捕快也是暴脾气瞪眼说道。
闻言肉铺老板突然暴起提刀就要上去砍对方。
可这捕快的反应和身手明显不是他能比的。
不等老板靠近，捕快腰间长刀出鞘寒芒一闪已经刺穿了老板的腹部。
老板面容扭曲倒在地上。
“带回衙门。”捕快收起长刀对着同伴道。
闻言另一名捕快走上前，在围观的人堆中点了四个人抬着肉铺老板和老翁的尸体离开了集市。
从头到尾也只有地上那摊血迹证明这里刚才发生了命案。
“这里的人已经不是人了。”离开了集市，邢香客淡淡道。
趴在他肩上的女人笑道：“相由心生，毒雾会影响人，但决定一切的根本还是在于人的自身。”
“倒果为因。”邢香客说道：“以恶证恶，不过是偷换概念罢了。”
女人抿嘴一笑没有反驳，而是道：“普遍的恶已经让人习以为常，似乎也变成了规则的一部分，如此三观扭曲的情况下，这种场景看似反常，但实际却是正常。”
闻言邢香客静默。
很显然女人说的话是对的。
比如说，肉铺的老板砍人，用他的视角来看或许是人性沦丧，可如果这种现象在这个世界早已普遍，那在其他人眼中或许不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种事就像咸甜豆腐脑，还有吃与不吃香菜的人群。
而捕快的冷眼旁观亦是如此。
他们是官差，只有出现犯罪时才会插手，所以在老板杀老翁之前，他们不过跟其他人一样是围观者而已。
出了集市一路向西，直到闻到了一丝香火气，邢香客这才停下了脚步。
“找到了。”
放眼望去只见那屋檐坊市重重的城西之处，竖立着一座散发着金光的高塔。
高塔之上烟雾缭绕，好似沟通天地一般与白云重叠。
可在他的法眼之下那处高塔却与当日云山县道观内所看到的景象一般无二。
巨大的肉瘤，还有那天空垂下的丝线。
远远望去就让人不寒而栗惧。
只是不同的是，此刻远处的那座肉瘤比起云山县的肉瘤明显更大，而那丝线也更加粗壮清晰。
甚至于他现在站在这里耳中都隐约能听见肉瘤里面与心跳十分相似的血管跳动的咚咚声。
下一秒正当邢香客迈步要向高塔那里走去。
这时他身背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道友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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