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
说罢，厉明渊一把揽过云伽的肩膀，在厉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掌轻轻抚了抚她有些紧张的后背。
云伽紧绷的身体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和厉夫人这样的人打交道，说不心虚紧张是假的。
无非就是憋着一股气而已。
厉明渊甚至都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便明晰了她的内心。
他微微偏过头，神情温和地看着她。
“你先回办公室吧，”厉明渊说，“我妈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厉夫人的脸色冷了冷，但在外人面前，她好歹还是保持着端庄的姿态，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眼看着云伽的脸，眼神有些锋利。
云伽倒也不怯场，她点了点头，对着厉夫人很礼貌地开口。
“我先回去工作了，很高兴认识您，再见。”
云伽走后，会客室的气氛变得有些冷。厉明渊扫了厉夫人一眼，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语气淡淡。
“妈，以后不要再去找她。”
“厉明渊，”厉夫人有些冷冷地说，“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厉家的修养，就是让你这样和你的母亲讲话吗？”
厉明渊笑了笑，可是方才看向云伽时的温和眼神不复存在，眼底皆是淡漠的冷意。
“我只知道，厉家的修养就是父母不和，子女成仇。”
“厉明渊！”厉夫人小声地怒喝了一声。
厉明渊不为所动，半晌才缓缓开口：“云伽是我女朋友。”
顿了顿，他说：“妈，我不想恨你，你也说了，你始终是我妈，但如果你非要我在厉家和云伽之间做选择的话，答案一定不会如你所愿。”
厉夫人眼眸微动。
半晌，母子之间都没有说话。
只是在厉明渊站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厉夫人才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没有了方才的凌厉，细细听上去，似乎带着一丝微弱的颤意。
“厉明渊，厉家真的让你们这么想逃离吗？”
厉明渊顿下脚步，没有回头。
厉夫人缓缓抬起眼，看向儿子的背影。
“无论是你，还是你父亲，都将厉家看作洪水猛兽。你们好像拼了命地想要逃离这里，你们想要守护的，从来都不是厉家。”
“但你们有没有为我想过？”厉夫人的声音终于还是不可遏制地染上了哭腔，“我这么多年坚守在厉家，坚守在你父亲身边，是不是从来都是一个笑话？”
“厉明渊，你是不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母亲我这么多年步步为营，为了厉家委曲求全，到头来，无论是丈夫还是儿子，没有一个人会选择我！”
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厉夫人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下来，重新回到了那个一向骄傲的世家夫人。
厉明渊才终于沉沉开口了。
“妈，人生只有一次，我爸不爱你，也不爱我，这个事实，你应该要面对。”
厉夫人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一样。
厉明渊说：“与其让自己年复一年地活在不甘和仇恨当中，为什么不选择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为自己活一次。”
厉明渊想起云伽。
“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你不能用爱给自己编织一个禁锢的牢笼。”
“妈，”厉明渊回过头，他似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好好和自己的母亲说过话了，“和他离婚吧。”
厉夫人抬起眼，眼眸震动。
-
加班的时候，云伽有些心不在焉。
她心里始终惦记着今天厉夫人的事，她知道厉明渊和家里的关系，有些担心那边的情况。
她给他发的消息也没回。
就在分心的时候，云伽听见一道有些久违的声音。
“伽伽！”
云伽抬起眼，就看见尹漫微笑的眼睛。
她从工位上站起来，神色有些惊喜：“尹漫？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尹漫小产后，母亲厉卉带着她周游列国散心，一路上她都在给云伽发一些沿途看见的风景，云伽能感觉到，那个一向天真烂漫的大小姐，似乎已经慢慢长大了。
她也不知道，这对隐瞒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尹漫笑着说：“伽伽，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挺好的。”
云伽也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贺屿是什么样的人，但是那个时候……我没有告诉你。”
云伽垂了垂眸：“如果我早点告诉你的话，也许你就不会受到这些……”
“伽伽，”尹漫拉了拉她的手，“你不要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犯错的人是贺屿，更何况，当初的你，也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我了，只是那时我太笨了而已。”
“其实我也瞒着你和小舅，”尹漫忽然说，“回国之后，我去监狱看了贺屿一次。”
云伽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尹漫笑得有些得意：“我厉害吧？”
顿了顿，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以为，我看见他会很恨他，但是其实那一瞬间，我的心里一点恨也没有。我看着他的样子，他甚至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神，就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当初我那么爱他，无非就是我自己给他加上的那层光环而已。”
“现在光环已经褪去了，伽伽，我是时候该为自己镀上那层金身了。”
尹漫的话直到云伽下班开车回家的时候都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好像女人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确实很容易给那个人冠上一种光环。
她不由得想起厉明渊。
好巧不巧的，厉明渊刚好打了个电话进来。
“听说刚才尹漫去找你了？”厉明渊问。
云伽“嗯”了一声。
厉明渊听出她的状态有些不在线，以为她是因为厉夫人今天去找她的事情不开心，于是直截了当地问她：“你是不是不高兴？”
云伽想了想，实话实说：“有一点。”
厉明渊轻笑着问：“为什么？”
云伽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说：“公司现在好像有一些传言，跟你我有关，要不你想办法找人解释一下？”
那头沉默了半天，忽然传来一道笑声。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本来就不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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