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想他
大选因上层区的动荡不得不停止。
共治者与科技智脑处于半连接状态，暂时无法对上层区新一批的家族进行安排。
苜熹毫无疑问成为最佳的人员。
但她并不想管这些事情，没有去见苏若安和忱檀，从上层区团团包围圈出来后，她第一个见的是司衡一。
“爷爷在哪？我想去…看看他。”苜熹来到司氏大厦前，挡住司衡一。
司衡一定定看上她许久，艰难挪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
“跟我走。”
苜熹自然不会拒绝，跟着司衡一上飞行器。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苜熹偏着头看外面，司衡一看不见她的表情。
却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悲伤。
来到一间安静的房间，苜熹跪在地上，面对司爷爷的遗照，朝地上磕头。
这是一种遗失许久的礼仪，没有人会在面对死去的亲人时再这样做。
除非是深感歉疚或是罪孽深重。
司衡一没有留在房间里打扰她。
苜熹在房间里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眼眶有点红。
“爷爷…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她站在司衡一面前，人也没有方才在大选上的冷静从容，倒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司衡一抬眼，深渊般的眸中堂堂正正倒映她的面容，见面和相聚的时间太短，他甚至都来不及好好看看她。
十年之中，苜熹虽没有住在司家，但他却能借着这层表面上的兄妹关系，时不时找她。
现在，这层关系也成为永久的束缚，可也比什么关系都没有要好。
“我早已经放在你家了…”司衡一喉口干涩，眼底波光涌动。
“嗯，多谢你。”苜熹朝他微微颔首，转身欲走。
“你还好吗？”
这句问候突破喉口，在寂静的大厅里响起。
苜熹一顿，心里泛起丝莫名的感觉。
怎么说呢，她从没把司衡一当哥哥、当朋友…合作伙伴永远是他的定义。
既然如此，问一句也应当？
“如你所见，我挺好的。”
苜熹转身，浅浅笑一下，踏入传送点消失。
真是一点废话都不想和他讲…
司衡一靠在沙发上，揉捏眉心。
就这样下去也好，他不期待与她有更多的发展，光从这十年就能看出来。
苜熹并不是能与他有进一步关系的人。
她太看重情谊，似乎早在很久以前，就同人建立起无法打破的关系。
按照那样执着坚持的样子，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爱啊…这种东西还是太奢侈，司衡一不曾从父母那里得到，也不曾从另外所有人手里获得。
他也没精力去轰轰烈烈地爱上一个人，能对她保有这种纯粹的恋慕，聊胜于无。
至于父母亲…也不知那边是否有消息了？
苜熹踏出传送点，来到许久未见的小家。
毫无意外，苏若安等在她门前。
与记忆里并没有很大的偏差，她一头齐肩茶褐短发，人瘦削而高挑，侧脸凌冽，叫人望而生畏，私底下，却是个优雅温柔的人。
其实要论相处，苜熹只和她在斗场有过情谊。
此后种种，皆为共同利益所致，但偏偏那些情谊，能叫苜熹铭记许久。
叫她姐姐，是苜熹真心的。
她和实验室里，从小照顾她的那些哥哥姐姐的气质很像。
无外乎全是竭尽全力的相护，真心待人。
似乎注意到她，苏若安转过身，眼中漫上温柔，却也藏着歉疚。
“苏姐姐…安安？好久不见。”苜熹并不扭捏，对她扬起微笑。
苏若安意外她的态度，心下也有股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一年里，记忆在技术的辅助下，缓缓复苏，她自然也想起来一切。
但无意中把苜熹推入深渊这件事情，仍旧叫她耿耿于怀。
索性苜熹没事，不然恐怕苏若安自己也无法，在全然不利的境地下，再度坚持下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表达出我对你的歉疚。”
见她要鞠躬，苜熹忙扶住人：“嗯…我现在回来了？”
“苏姐姐…再者你不也是受人蛊惑？”
苜熹实在不会安慰人，拍拍苏若安的肩膀：“忱檀呢？我记得你们俩应该是…”
“他还在处理一些事情，等会过来。”
苏若安叹息，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的善意，只得像从前一样，上前抱住她。
苜熹一顿，伸手回抱她，那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破黑暗，在心中慢慢生长。
直到身后响起热闹的声响。
“晓东，你带的什么啊？指挥官不把你打出去就好了！”
“甜甜，晓东看起来正常，但实际上脑子里全是渣渣。”
“这个怎么不好了？”
“好个头，指挥官喜欢才怪！”
“你们悠着点，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
“不过这位…忱檀副官？两手空空来打扰我们指挥官，不太好吧？”
“还有这位…前副官大人，泽安德先生？”
苜熹不由失笑，在苏若安的肩膀上，看向她和弥辰亿共同的“家”。
自从她们分开后，这里是第一次那样热闹。
苏若安是程安，是她落难时的贵人，也是她五年唯一志趣相投的人。
还有甜甜、晓东、悦悦、文二…忱檀，都是她的朋友。
一不留神，她也成功摆脱孤家寡人，拥有一大群朋友了。
只是，最重要、最喜欢的人，现在不在身边。
苜熹眨眨眼睛，遏制泪意，松开苏若安。
“以前的事情多有疑点，苏姐姐不必自责，再者，也有我突然打破计划的原因在。”
苜熹牵起她的手腕，笑容一如以往：“我可以叫你安安吗？”
苏若安自然不会拒绝：“那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一样。”苜熹踏进熟悉的院子，打开门，灯光自动亮起。
空荡荡的小家因为有这道光亮而显得越发温馨，苜熹不由得想起十一年前。
刚到蒂约星，群狼环伺、举步维艰的时候。
她是一把伪装好手，技艺精湛到能骗过心理疾病、骗过自己的内心。
表面乐观开心，实际上每天都很累、很无助、很彷徨。
星星走了，她的精神气也轰然倒塌。
但每次深夜回来时，天地黑暗间，那点光芒劈开黑暗，犹如盘古开天辟地般，带给她力量。
苜熹无法否认，即使弥辰亿当时对她有威胁，她心底还是因为有他而庆幸。
不为让他离开而后悔，苜熹只是有点想他。
立在门口，她怔怔往里看，仿佛里面随时会走出一个温柔细致的人，远远招呼她。
“该吃饭了，主人。”
忽地，苜熹往前酿跄，甜甜跳到她背上，絮絮叨叨。
“指挥官？怎么还不进去？”
苜熹一愣，轻笑：“嗯，是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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