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一定不会疯
云霓山的人认领了白骨，尸体上残留的魔气毋庸置疑，夜清歌是有备而来，自然要一击即中。
魔界和人界积怨已久，自云霓山太尘仙师去世后，人间陷入争名夺利的恶性循环，再没有能带头统一的人出现。不过一旦危及了共同利益，他们照样还能同仇敌忾，于是当下便有许多仙门人士对魔鼎拔剑相向。
“欺人太甚！魔界屡次害我仙门弟子，今日若得了魔骨鞭，以后怕再没有消停日子了。”
“该死的魔族，杀了他们！”
江明收拾好情绪，可恨不是诉说思念的地方，不得不放开他日夜想念的小师弟，转身拔剑，“魔鼎，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哈哈哈。”魔鼎声音沙哑，笑起来都带着地狱的黑暗，“算账？你们都是什么东西，若不是神魔大战，我们功亏一篑，天下哪里还有你们立足之地？”
山巅晃动得越发厉害，破阵的人个个面色苍白却不肯服输，封印慢慢有了撕裂的迹象，魔族与天界几乎是同时加派了人手过去，彼此虎视眈眈。
天帝一席滚龙金衣站在高处，闻言轻笑一声，“魔鼎，此刻说这话为时尚早吧？”
“早？本尊嫌太晚了！若不是当年老祖被浮光神尊迷惑，坏我大计，也轮不到你这鼠辈当了这么多年的天帝。”
魔鼎看着封印松动，抑制不住的兴奋喜悦点燃他压抑了太多年的期待，彼时他还年轻体壮，谁想这一等就让他老了这么多岁。
眼神掠过肩头枯燥的白发，他眸中冷光如炬。
这话说得半点余地都不留，天帝一向在意脸面，被他当众侮辱，杀人的心都有了，“放肆！自古邪不压正，朕念在六界和平得来不易，多次宽容于你，别不知好歹！”
“哈哈哈哈。”魔鼎笑得近乎疯狂，令在场所有人都被那寒意席卷，魔韵打发了纠缠自己的人，重新护回轿边，“废话少说，魔骨鞭我志在必得！不怕告诉你们，整个北境都被本尊的人困死了，没有我的首肯，你们谁都别想回去。”
言毕，埋伏在四周的魔兵如雨后春笋般浮现，原本苍白的山峰刹那被黑烟笼罩。
本就不安的众人更加惶恐，顾不上天帝还是六界之主，已有许多人放下了讨伐的样式，开始哀求魔鼎。
“魔尊大人开恩，我们不要魔骨鞭，我们什么都不要。”
“是是是，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弄错，别杀我们。”
“是啊，与你争夺的只有天界，我们只想开开眼罢了。”
......
每一声乞求都助长了魔族火焰，同样也让天帝第一次目睹自己的威信有多差。他对上魔鼎意味深长的眸光，慢慢看向夜清歌，“你母后让你过来也是为了魔骨鞭？”
夜清歌一直在等，等那个得了妖界半块兵符的人自动现身，所以他才不遗余力挑起矛盾。
“不是，既然神尊来了，这魔骨鞭的着落定然不会有意外。”
说着，他斜睨了浮光一眼，也顺便将众人的心思又带回了那位神尊身上，一时间喧哗声骤停。
天帝眸色微沉，“浮光，你既来了就将魔骨鞭拿出来吧，省得他们浪费功夫。”
他口吻带着上位者一贯的威严和命令，仿佛就是想告诉天下人，你们敬而远之的上古神尊，也照样得听他的安排。
不知山巅太冷，还是她离开了陆离滚烫的身子，总之手脚有些冷，心口也有点儿不舒服。她面上波澜不惊，淡淡扫了众人一眼，才转而看向天帝，“他们愿意就浪费吧，能破封印者，陛下就赏赐，提拔来天界当个将军吧。”
他们互看不爽也不是一日了，天帝擅长在别人面前糊泥遮羞，恕她不能奉陪。再说了，落得今日这种场面，天界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浮光说笑了，天界有你一日，六界自享太平，将军一职朕宁愿空着。”天帝笑得十分勉强，“不过，朕知道你身子不爽，确实不该劳你大动干戈。”
“天帝陛下此言差矣。”夜清歌今日像是专门来和天帝过不去的，见缝插针用得委实让天帝不痛快，“我们都听得出来，神尊并不愿意为你效劳，这些年也未见您有多善待神尊，用不着的时候想办法打压，用着了还不肯承认她的本事，也就她脾气好，能忍你这些年。”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朕面前也敢出言不逊？”
天帝震怒，戾喝一声，却又惹得看戏的魔鼎忍不住笑出了声，“收起你那套架子吧！想要魔骨鞭就直说，若真是为他们好，早该令你的精锐围困在此护着封印不让我们解封。何必假惺惺装好人？”
“你、你们...真是放肆！”天帝气得不轻，却似乎有什么顾忌，并没有直接回怼魔鼎，而是愤然瞪着浮光，“我们之间的事回去再说，难道你能容忍这些宵小破了封印，踩在你脸上扑棱吗？”
他见不得浮光，越来越见不得她。
每次只要有她在，事情就总是难以把控，他想保住自己颜面更是难上加难。见她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甚至自己的话还不如从她身边拂过的风，“还是你非要等着魔界得势，及尔苏醒，你才肯动手？哼，朕就知道，说什么不在乎，可哪次不都是你一人揽下大功！”
“及尔对你那点心思谁人不知，就算他再活一遍也照样要成全你，你就是等着魔族做尽坏事，惹了众怒，才肯出手是不是！”
浮光依旧神色平平，只在他提起及尔这个名字时，眼里流过一丝光彩，“陛下不必费心激怒我，我来只是担心强行破开封印，雪山崩塌累及山下无辜。”
“你...”天帝察觉一股令他生寒的目光从旁边投来，侧目便看到陆离满身阴鸷之气，心头一惊，转念便道，“朕倒是忘了，如今神尊恐怕已不是当年肯为六界牺牲自己的神尊了。你不畏流言将陆离养在身边，任由他一而再乱杀无辜，难不成你连自己的声名都要赔给这小子？”
“陆离？他不是死在了长宁湖吗？”
“看！在那儿！刚刚和神尊一起来的就是！难怪我看着眼熟，当日我也在岛上，亲眼看着他落下去的，怎么又活了？”
“没错，当时我们亲眼见他身上那么多魔气，他...”
“没听天帝说吗？是神尊养着的！这件事本就传言甚多，他来的时候抱着神尊呢，谁知道是什么关系。”
“神尊！你是不是被他迷惑了也要沦入魔道？”
矛盾全部指向陆离，更有心怀不平的人敢当众质问浮光，眼里的痛心疾首看的浮光哭笑不得。
她只是略微担忧地看向陆离，她知道他害怕连累云霓山，连累自己。
果然，此时陆离周身气息暴走，清亮的眸子里全是怒意，只不过被他盯着的人是天帝。
天帝拿浮光没办法，却知道浮光在意什么，这一点的确让她厌烦至极。
她当着众人的面走上去，轻轻拉住了陆离的手，他绷紧的身体倏忽一松，眼里神色就软了下来。
江明一如从前站到了陆离前面，刚要开口反驳，却意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只瞪着眼挺直了脊背。
仅此而已，却足够了。
这世上又有了个能拉住陆离的人，云霓山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暖和留恋，如果说对浮光的感情里有太多自卑不足以让他坚定信念的话，此刻江明便是他最后一道防线。
陆离知道，这一次，他一定不会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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