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凶手
看到田承嗣，双膝跪在地上，用力地磕头，李豫的眸光逐渐变得深邃。
“田将军，您这是为何？本王又不是屠杀了你全家人的凶手！你可不要乱拜。”
“屠杀全家人？”田承嗣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问：“王爷，是谁屠杀了我全家人？求您告诉我。”
李豫面色肃然，欲言又止。
他沉默了半晌后，一字一顿地道：“史思明。他已经屠了你的九族。”
田承嗣一听，老半天张着大嘴巴。
许久之后，他颤抖着嘴唇，问：“王爷，您说的可是真的？”
李豫点点头，“本王欺骗你做甚？你若是不信，本王现在可以借给你一匹马去魏洲一探究竟。”
田承嗣怔怔地睁着眼。
李豫见他如此，立即把程大海叫了进来，“去给田将军准备一匹汗血宝马，送他出城。”
程大勇一听，急得浓眉倒竖，“王爷，您这是放虎归山啊！”
李豫举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田承嗣一听到，李豫竟然真的要让自己离开，心中惊疑不已：这李豫不怕自己趁机逃跑吗？
迅速思量一番之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李豫。
他一定要亲自回去查一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站在城楼上，看着田承嗣骑着汗血宝马渐行渐远，程大勇担忧地问：“王爷，万一这田贼，真的一去不复返，我们又当如何？”
李豫看着头顶的朗朗乾坤，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大勇，倘若有人杀了你的妻子、儿子、母亲、兄弟姐妹、叔叔伯伯，你应当如何？”
程大勇咬牙切齿，手紧握刀柄，“小的当然是杀了那厮啊！此乃不共戴天之仇，岂能容忍？”
“这就对了，几百条人命啊，横在田承嗣和史思明之间，他们怎么还可能像以前一样并肩作战？”李豫轻轻抚摸腰间的刀柄花环路，幽幽地解释。
程大勇恍然大悟。
紧赶慢赶。
当看到魏洲城廓时，田承嗣热泪盈眶，眼中却也蹦出了杀机。
他扬起鞭子，策马向城楼下走去。
大门紧闭，这是战时的常态。
田承嗣刚刚靠近城楼，便被城楼上的叛军怒斥。
“楼下，何许人也？”
田承嗣把头盔扔在地上，朗声道：“吾乃田承嗣是也，速速开门！”
城楼上的叛军闻言，面面相聚，眼中的疑惑、惊惧，展露无疑。
“田承嗣不是投降唐军了吗，怎么还有脸回来？”
“此事事关重大，赶快告诉陛下！”
城楼上的军官，立即派遣手下的人，快马去告诉史思明。
史思明正在和诸位将领讨论，如何北上进攻唐军，便听到了田承嗣回来的消息。
他把手中的小军旗，丢在沙盘上，冷哼：“这厮竟然还有脸回来？”
诸位将领垂头不语。
他们很清楚，现在这个时候，谁替田承嗣求情，就相当于触犯史思明的逆鳞。
果不其然，史思明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又说：“你们谁去接田承嗣进城？”
诸位将领面面相觑，都不言语。
史思明“嘶”了一声，“你们不都和田承嗣关系不错吗？他回来了，怎么没人去接？”
漫长的沉寂之后，史思明见诸位将领，一个个低头不敢说话，他十分满意。随机，吩咐士兵把田承嗣迎进来。
门，缓缓打开，一列列士兵，拿着盾牌、大刀的叛军鱼贯而出，将田承嗣围在了中间。
田承嗣骑在马上，脊背挺直。
他微微眯着眼，冷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有不少叛军士兵，是知道田承嗣威名的，一见到他出声呵斥，不由得纷纷后退。
领军的将领见状，忙拔出剑制止叛军后逃，“奉陛下命令，迎接田将军回城。”
田承嗣两手勒紧马绳，凉薄的目光，扫向了众人：“既如此，烦请诸位带路。”
领军的将领，看着被层层士兵包围的田承嗣，料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把手里的刀收入刀鞘，右手恭敬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田承嗣昂着头，目不斜视，骑着马进了城。
在他进入内城后不久，身后传来城门缓缓落锁的声音。
田承嗣知道，这史思明是要把他关起来了。
不过，他一点儿都不怕.......
当一千多名士兵举着刀，把田承嗣送到军帐里时，史思明沉着脸呵斥：“田大将军是朕的肱骨之臣，你们岂可这么对他？”
领军的首领，眼睛一转，忙单身下跪，“陛下恕罪！”
史思明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滚下去，免得田大将军看你们碍眼！”
领军首领应了声“是”，给诸位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诸将赶紧匆匆离开。
田承嗣冷眼看着这一切并不言语，只是等史思明转过头来看他时，他突然换了一副嘴脸。
“参见陛下，多日不见，陛下可还安好？”
史思明被他突然的“变脸”，弄得有些懵逼。
反应过来后，史思明露出了比田承嗣还要虚伪的笑容。
“哎，听说你失踪了，朕寝食难安啊！”说着，他拍了拍田承嗣的肩膀，眼圈发红。
田承嗣也不甘示弱，举起袖子，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臣想着陛下，就算身受重伤也不敢死！”
史思明点点头，眼神里却恢复了精明。
“之前，大家老说你投降唐军了，朕是万万不敢相信的。”史思明边说着，边偷偷地瞅着田承嗣。
田承嗣闻言，立即拔刀。
一群护卫也齐齐地拔刀，指向田承嗣，为首的头子呵斥：“放下兵器！”
田承嗣一脸无辜地看向史思明，声音哽咽，“陛下，您若是怀疑微臣的忠心，您现在就当着诸位将领的面前，把我的心挖出来看一看！”
史思明躲在护卫后面，讪讪一笑，“田将军，朕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别激动，先把刀放下。”
田承嗣却不肯，他拿着刀，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场所有的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史思明身上，“陛下，既然觉得臣不可能背叛您，您为何要灭臣的九族？”
此话一出，整个军帐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番，众人垂着脑袋，不敢大声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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