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是梦该有多好

　　楚月蘅动了动眸子，偏头看了萧慕一眼。

　　尽管眼泪依旧不止，随即却还是重重朝着棺木磕了个头。

　　“爹，女儿会查清楚其中缘由，若是……若有他们对不起你，那我一定为您报仇的，一定。”

　　萧慕将她从地上拉起，快速从后门离开。

　　回去的路上，楚月蘅什么都没说，眼泪也差不多流干了，整个人看着有些麻木。

　　时间还早，萧慕看楚月蘅这个模样，便也没急着带她回去，总归这会儿已经宵禁，街上除了偶尔出现的巡逻士兵，也见不到其他人了，倒也不必被谁撞见。

　　他便带着楚月蘅坐到了一家三层高的酒楼屋顶，坐的高了，视野也开阔，整个长安城尽收眼底。

　　“阿蘅，不管如何，我还在你身边……你想做的事，我定会帮你完成。”

　　楚月蘅的眸子这才动了动，“萧慕……谢谢你。”

　　谢谢这个时候，还有你能陪在我身边，否则……或许她会疯的。

　　她将头靠在他肩膀，“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也喜欢爬高，屋顶，或者大树，爹爹每次见了都要骂我，可是我屡教不改，他便只能说，下次想爬高的时候，一定叫他……他会保护我的。”

　　“我从小没有娘亲，可爹爹给我的疼爱，却从不比别人少，也从不会让我觉得，我是缺爱的孩子……他真的是个好父亲。”

　　“可是你说，他那么怕我孤苦无依受人欺凌，那他自尽的那一刻，心里又在想什么呢？可有想过我吗？”

　　“大抵想过的吧，可也抵不过他的忠烈之心。”

　　“这三年，我无数次在梦里回到幽州，回到父亲身边……家里有疼爱我的祖父、兄长，也有关爱我的大伯和伯母，那时候多好啊，无忧无虑的快乐着，可惜，我再也回不去了……”

　　萧慕就安静的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与父亲的一些过往，心中泛酸，却到底帮不了她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最后彻底归于寂静。

　　他微微动了一下，低头看她。

　　她闭着眼睛，眼角还挂着泪珠……像是一个风一吹就要碎掉的瓷娃娃。

　　萧慕缓缓揽住她的肩膀，声音轻柔而坚定，“阿蘅，对不起，过去的事我无力改变，但是现在……你想回幽州，我便带你回去，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

　　楚月蘅睡了很长的一觉，梦里她又回到了幽州家中那个小小的院落，她变成了孩时的模样，正抓着父亲玩闹，她好开心啊，欢快的大笑着，可是笑着笑着，她突然就找不到父亲了。

　　她到处找啊找啊，可是始终没能找到，最后她筋疲力竭的回到家里，却见到了挂着白布的灵堂……大哥哭红了眼睛，过来拉着她的手，“阿蘅……二叔没了，快来送二叔最后一程。”

　　然后楚月蘅就惊醒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时间竟是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她懵了很久，看着熟悉的房间，难道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吗？

　　心中刚刚浮起喜悦，可随即她就看到了放在她枕边的几颗桂花糖……如同一桶冷水兜头砸下，让她看清了现实。

　　桂花糖……宫中可不会有这种东西，是萧慕来过了，他真的来过……昨晚的那些，不是梦。

　　她呆呆的坐了许久，最后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眼中已经没了哀伤。

　　如往日一般，起床给自己梳头洗脸，而后看了看镜子里自己肿成了核桃的眼睛，想了想，将一颗桂花糖塞进嘴里。

　　甜味在口中化开，似乎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至少，她可以对着镜子里挤出一个不那么难看的笑了。

　　推门出去，兰兮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听见动静回头看去，“娘娘您起啦？咦……您的眼睛怎么了？”

　　她一面说，一面放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过来，一脸关切。

　　楚月蘅摇摇头，“昨晚做了个噩梦，梦里哭的太惨……结果醒的时候眼睛就肿了，不碍事的。”

　　兰兮哭笑不得，“一个梦而已，娘娘怎么至于哭成这样？奴婢去给您煮两个鸡蛋，一会儿敷敷眼睛。”

　　说着，她转身往厨房走去，楚月蘅站在原地良久，喃喃自语，“如果真的只是个梦，该有多好啊……”

　　所有的伤心难过，都只能留在昨夜，从她推开门的这一刻起……她就只能是那个还傻傻被蒙在鼓里的月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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