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你应该很清楚

　　太后微微僵了一下，看向楚月蘅的目光也不禁带了几分惊惧。

　　此前也不是没跟她打过交道，甚至还为了帮陈箐箐，让她在慈心宫待了好多天，不管是从她看到的，还是从宫女那里听来的，楚月蘅都是一个心思不够沉的人才对。

　　她当初会因为丫鬟的欺压怒而动手，也会无能为力的妥协，在慈心宫门前一跪就是三个时辰。

　　太后一直以为她就是个软弱可欺，心思单纯的女人，如今就算被皇上看中，也顶多只是多了些跋扈，应该很好对付才是。

　　可是直到现在，在她故意施压之下，她还能言笑晏晏的坐在那里，半分不见紧张害怕，这份心性……只怕身为皇后的陈箐箐都还没有。

　　真是没想到啊……她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与楚月蘅在无声中对视良久，太后已经明白，这份心性面前，再多的手段都没用了。

　　与其像是跳梁小丑一般，倒不如明明白白的说清楚。

　　于是太后终于敛了怒容，缓缓坐下，“早知会有今日，哀家应该一早就杀了你的。”

　　留这样一个人在李玄州身边，绝对是个祸害。

　　楚月蘅听着这话有些耳熟，不禁莞尔道，“太后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太后扯了下嘴角，又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方才再次开口，“皇上为何要突然针对西宁侯？”

　　“太后自己的儿子，难道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原因吗？”楚月蘅轻笑，“还是说，太后明知道原因，却不愿意相信？”

　　太后闻言脸色发白，情不自禁的渐渐捏紧了手指……

　　楚月蘅再次说到了她的痛点，的确，她其实很清楚原因。

　　李玄州出生就是太子，所以不管是父亲还是她，都从他小时候就开始精心为他谋划，为的就是让他坐稳太子的位置，让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从小到大，为了达成这一点，她与父亲对李玄州一直十分严厉，对他所有的事也诸多干涉。

　　包括当初明知道他不喜欢陈箐箐，他们也还是逼着他娶了。

　　类似这样的事，从小到大有很多很多……她也从不觉得自己错了，她都是为了他。

　　可是直到上次，李玄州因为刘亦的事被先帝迁怒软禁，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儿子心中对她有那么多的不满。

　　被刘亦连累，她与父亲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让李玄州与刘亦划清关系。

　　刘亦已死，但他父母尚在，只要李玄州主动提供一些他们违法的证据，让先帝将之斩草除根，出了这口恶气，先帝自然也就不会再怪他了。

　　可是李玄州竟是不愿，他不仅不同意，还执意要救下刘亦的父母，这让她十分失望。

　　两人大吵了一架，最后她与父亲商议，终究还是暗中动了些手脚，让刘亦的父母没能逃得过去，将之送到了先帝的刀下。

　　她还记得当时李玄州面上的痛色，他红着眼睛质问她，质问父亲为什么要这样，他说刘亦是他唯一的朋友。

　　当时她气急，不禁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清醒一点，父亲也只是冷着脸告诉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该舍弃的绝不能手软。

　　后来……李玄州便真的没再手软，他甚至在她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一手策划毒杀了先帝，又与丞相联手稳住朝纲。

　　这一切他做的都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个终于不再软弱的儿子，心中却由衷升起一股惧意……

　　他看她的眼神开始冷淡，再没了从前那总是小心翼翼的想从她这里讨得一个笑脸或是夸奖的模样了。

　　她清楚的感觉到了李玄州对她的疏离。

　　那时候她满心不解，为什么一个刘亦就能让他们母子关系分崩离析？

　　直到后来，她才终于想明白了，或许……失望是早已日积月累，刘亦的事，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她终于看到他成了皇上，她欢喜的以为，他们郑家的好日子终于到了。

　　可是直到那次李玄州毫不犹豫的在她宫门前杀人，后来还派人传话警告，她才突然惊醒……一个对她已经没了半分依恋的儿子，除了表面的尊敬，还能给她什么呢？

　　此后，她总是担惊受怕，夜里更是噩梦连连……

　　她日日在佛堂，可终究她的噩梦还是成真了——李玄州，对郑家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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