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老龙
对方既然这样说了，石枫崔晓仙二人只好壮着胆子跟了过来。
甬道尽头，是一座广场，方圆约三亩地，正中一座宫殿。不用问，那里便是停放月华仙子灵柩的地宫了。
这地宫建造得颇是与众不同，一般陵墓最忌渗水，务求干燥。
然而月华仙子的墓地不仅建在湖底，而且在周围挖了一条地河，河面宽有四丈，将地宫环绕其中。
那地河并非做做样子，竟真的有流水激荡，看来，之前陵墓外围甬道，那宛如水帘洞的积水都流到了这里。
只是不知这地河里的水又流到哪里去了，否则，水流不断，早将整个地宫彻底淹没。
不过，石枫崔晓仙顾不得研究河水的去向，他们的目光都被河中之物吸引住了。
一只妖龙盘踞河中，光头颅便如一座塔楼，因蜿蜒躺在水里，不见其尾，竟不知身躯长有几许。
不过，这只妖龙情况似乎很糟糕，头颅搁在河岸，呼吸粗重，两根雪白的龙须也软软垂下，似乎连抬头都很费力。
更惨的是，他身上长满灰色的癣块，密密麻麻，将他原本白色的鳞甲遮挡得面目全非，而之前石枫闻到的恶臭正是从巨龙身上散发出来的。
玄龟骨里，石枫吃惊道，“这只妖龙病了么？”
“不是病了，是老了，这只冰夷神龙年纪太大了，老得快死了。”
龙二从来嘻嘻哈哈，此刻见到同类要死了，不禁心有戚戚然，难得地叹了口气。
白狐喃喃道，“龙之将死，有五个症状，垂头不起，龙须变灰，鳞甲脱落，目光浑浊，体生异味。若是化形之后的妖龙，还有一个症状，那就是无法化形。”
崔晓仙走上前，吃惊道，“龙老祖，你这是怎么了？”
冰夷神龙重重呼了口气，“我病了，也老了，快要离开这世间，你们再晚来一个月，大概是见不到我。”
石枫眼尖，已经发现冰夷神龙身上的癣块处，隐隐有东西在翻动。
“龙老祖，是什么东西在你身上？”石枫好奇问道。
“虫子！可恶的虫子！”冰夷神龙说着，低头从河里吸了口水，转头喷出。
“噗！”强劲水流射在他身上，水花飞溅，随着水流，一堆甲虫从他身上落下，掉在广场的石板上。
这些甲虫每只约有拇指大小，灰不溜秋，六条长腿，没有翅膀。
它们在地上跑动得飞快，爬着爬着，忽然就不见了。
“隐身！”
石枫恍然大悟，原来这些甲虫都会隐身，要不是它们撕咬老龙的血肉，动静太大，自己现在都无法发现呢。
崔晓仙所在的秋水山庄世代与水妖打交道，识得甲虫的来历，连退了几步，惊呼道，“难道是暗影血虫？”
“嗯！正是它们。”
暗影血虫在水妖中赫赫有名，人们谈之色变，其一只两只或许不足为惧，但这种妖虫从来是逐群而居，嗜血凶残，且擅长隐身，往往神不知鬼不觉扑了过来。
等你发现深陷包围时，已经来不及了，上千只暗影血虫可以在一盏茶功夫将一头巨鲸吃成森森白骨。
崔晓仙一时毛骨悚然，他的灵宠双头蛟在灵兽袋来回扭动，显然是闻到暗影血虫的气息，十分不安。
崔晓仙急忙神识暗暗抚慰自己的灵宠，但他心里同样惴惴不安，这么多暗影血虫要是转头朝自己扑过来，不知能否跑得掉！
“龙老祖，这是怎么回事？”
冰夷神龙缓缓转过头来，“万年前，主人坐化了，留下老龙我一个，主人临终前，嘱咐我留在这里，等候你们。
主人吩咐，若是你们还没来，她师姐就找到了陵墓，就让我发动禁制，直接毁了地宫。
又或者，你们三个弟子进入地宫后，若分配不均，发生争吵，主人要我做个和事佬。
然而，你们一直没有来，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万多年。”
石枫问道，“龙前辈，月华祖师已然坐化，你和她之间的血魂契约应该早就解除了。
你等了许多年，都不见三名弟子来到，何不自行离开？难道月华祖师临终前还对龙前辈你有所约束吗？”
冰夷神龙巨首微摇，“没有。主人坐化前，已经给了我自由。只是我受主人厚恩，答应主人，要在这里等候她的后人。
大丈夫一言既出，自当信守。只是你们来得太晚了，一年复一年，我的寿元渐渐耗尽，到后来，我也走不动了，便想干脆死在这里，世代为主人守墓也好。”
石枫听了，肃然起敬，躬身道，“前辈一诺千金，枯守陵墓万余年，如此忠义，晚辈佩服！”
崔晓仙也随着躬身作拜。
冰夷神龙喘着粗气，“这不算什么！对我们龙族来说，睡一觉就是几百年，日子也不难熬。
只是百年前，我大限将至，再也无法化形，只能躺在地河里等着老天来收我。
谁知，我还没等来阴曹鬼卒，却先等来了一伙妖虫。”
崔晓仙问道，“就是刚才那些暗影血虫？”
“嗯，这窝暗影血虫的巢穴一直在陵墓旁边，一开始，数量才几十只而已。
也怪我粗心，当年我为四阶妖祖，这些一阶妖虫，吹气可灭，根本未放在眼里。
没想到，这伙妖虫受灵气爆发影响，相互撕咬，竟诞生了虫王。
那虫王已是三阶妖物，略有灵智，她甚是狡猾，先是远离陵墓，避开我，另行筑窝，渐渐滋养繁衍，实力越来越强，族群也越来越大。”
崔晓仙恍然，“怪不得我下来时，湖底一只水妖也没了，原来是被这群虫子给吃光了。”
冰夷神龙又吸了一口水，喷在身上，一大堆暗影血虫被冲下来，在地上乱爬，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石枫凝集神识，竟无法察觉到虫子去了哪里，心中骇然，幸好这里有一只庞大将死的老龙，将暗影血虫都吸引走了。
否则，自己和崔晓仙潜下来时，这伙妖虫忽然靠近，一拥而上，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白狐神识强过石枫，略略能感应到妖虫的踪迹，“这伙虫子都钻到了地河里了，然后重新爬到老龙的身上吸血。
老龙这样不停喷水，只是隔靴搔痒，稍微减轻痛苦罢了，根本赶不走妖虫。”
“是的！”冰夷神龙喷着粗粗的呼吸，“周围的水族都被他们吃了，最后它们没东西吃了，便想到了墓地里还有我这只老龙。”
“可是，这陵墓不是密封的吗？妖虫怎么能进来？”
“不是的。陵墓所有的禁制都是依托地下的水灵气维持，而水灵气溶解在流水之中，因此陵墓有空隙可以让水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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