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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是有些久违的场景


第二十六章  是有些久违的场景

闹完了也笑完了,林怀祺便带着宋隐离开了林怀笙处,走时还瞧见床上的小少年眼角眉梢都着了笑意,想来这次大抵是真心的笑罢。

林怀祺出了那小院,难得甚是积极,拉着宋隐便快步朝着书房去。

推开书房的门,那里已点了香,暖了炉,正待着人进去呢。宋隐照常从楠木书架上抽了本《史记》,回首看到林怀祺一脸期待之色。

见她不像平常那样神色恹恹,宋隐挑了挑眉毛问:“怎的今日与往常不同?”

“父亲不在,哥哥受了伤,我总觉得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再整日不学无术了。”

宋隐不太意外,林怀祺虽表面上大大咧咧,事实上却是胆大心细的姑娘,颇有其父林将军之姿。

所言的不学无术亦是夸张之词,虽说林怀祺书本上的知识要薄弱些,但练武却从未懈怠过,不然手上虎口处亦不会有那薄薄的茧了。

所以宋隐拿了那本书,一面翻着,一面回答她,语气平和而坚定,“怀祺哪里是不学无术,我觉得你能做大盈第一女将军呢。”

“真的?”林怀祺展了颜,“我并未与你说过此事,”她顿了顿,一把抱住了宋隐,“果然知我者宋明熙也,日后我成了女将,定要请你去青云楼喝上几盏好酒!”她笑着,“若是小隐做了朝中大员,可莫要与我生分。”

“那是自然。”宋隐亦从未与她提起自己要做官一事,深觉得有些惊喜。她轻轻拉开林怀祺抱着她的两只手,捏捏她的脸颊,“不过眼下要先念书。”

林怀祺闻言站起身,平了平衣角,“知道啦。二月初的国子学考试,我可不能让我的小伴读丢人呢。”

宋隐照常翻开书本,接着昨日里的《项羽本纪》读,今日是《高祖本纪》。

白日光阴倏忽而过,此时日光西去,但林怀祺一脸意犹未尽之色。

“小隐,不若再讲上一讲?”林怀祺托着下巴,对着宋隐眨了眨眼睛。

“今日趁着你还没对念书厌烦,便先到此为止吧,这样你明日才不会失了兴。”宋隐从一旁拿起冬衣斗篷,给林怀祺披上,“我要去给你兄长清伤了,你要一起吗?”

林怀祺撅了撅嘴,“不去,我要去练剑了。那伤口太…我看到就觉得心揪。”

她将“狰狞血腥”几个字隐在心里,道一句:“你去便是,”就向园中的小武场去了。

宋隐无奈的摇了摇头,虽说志在沙场,但到底还是小孩子。

她提了宋有道给她的医箱,穿过林府映霞澄塘,秾艳红梅,独自一人向林怀笙的院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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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乍是立春之后,但初春的雪未化,被小厮清扫后堆积在廊亭的两旁,不似最初那时的纯白静美。

宋隐踩着路上剩下的一点碎雪,辗转进那个小院。

“宋小姐来了。”钱易正从那院子里出来,皱着的眉结还没来得及松开,迎面便看到了宋隐。

“是,太医院眼下是清点新岁进贡药材之时,又新来了几位太医须得安排,年关刚过实在太忙,清伤本是不必要,但父亲说这样会恢复得更快些,他又分身乏术,便叫我来。”宋隐见他视线看向自己手里的医箱,开口说道。“不过你放心,从前我曾为我师父做过这事。他现在好得很呢。”宋隐看出他眼中的疑虑,虽然还没拜白逸为师,但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于是宋隐私心又补充道,“你可知白逸?他便是我师父。”

钱易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知道的,这上京城无人不晓白长清呢。原来他是你师父,去岁是有听说他醉酒骑马,从摔下来一事。”

“宋小姐可别误会,我没有旁的意思。”钱易摆了摆手,“白逸字长清,少年位列中书舍人,有小隐这样的惊才绝艳的弟子倒也不奇怪。”

“你去罢,公子在屋里呢。”他说了这句便走了,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在这孩子面前异常的坦诚,她确是有种能让人信任的模样在。

宋隐提了长裳,迈进小院,门口的小厮见了她便进屋通传了。

未等片刻屋里一道有些沙哑的少年嗓音响起:“请进”,宋隐便闻声而入。林怀笙今日不像往常一般,墨发虽还是未曾束起,但并未靠在床头,而是侧卧着躺下了。

他面上泛了红,疲惫之色愈发明显,眼睛一缓一缓地眨,不似初见时那副意气风发的五陵年少模样,更像某种温和无害的小动物。

宋隐见状暗道一声不好,匆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轻挽了袖子,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前额,不过一触即离。

“怕是伤口的缘故,你感了温病。”宋隐想了几秒发烧在古时怎么说,“可否借林公子小厮一用?”

“自然。”他轻点了点头,脸颊上的发丝被带着垂下来几缕。

“我让小厮告诉门口送我回家的吴伯,让他给太医院传讯,让我父亲在太医院煎了药送来,我便先不走了,待药送来再说,不过眼下清伤为要。”说罢她便朝门外去了,留了林怀笙一个人在床上,虽困顿,但仍垂着眼睛看着她忙前忙后。

是有些久违的场景。

片刻宋隐便又回了房间,“不然先睡罢。这样清伤的疼就感觉不到了。”她利落的轻抚开他额上的碎发,将沾湿的毛巾贴在他额上。

有些痒,林怀笙心想。

宋隐然后转了个身,一边从医箱里拿了棉纱布与酒液,正将一细银小针在烛火上烧。

林怀笙还是有些怕的,眼睫微弱地颤了颤,他也还尚在舞勺之年,何况宋隐这架势颇有刮骨疗伤之意。

“睡吧。”宋隐一手半举了酒液浸过的棉布,一手举着烧红的银针。

林怀笙知晓宋隐有意吓唬他,失笑:“小隐,我可是相信你的。”

宋隐扬眉笑道:“那是自然。我宋家世代行医,我宋明熙也不能落了下风。”

“过了今夜,我们便是革命友谊。”宋隐坦然地感叹道。

林怀笙听了个从未听过的词,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但她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将他被子掀开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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