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事发
第六十二章 事发
她以为那是皇帝。
太子现在的背影与当年元姬所见到的建庆帝极相似，当年他亦是喝醉了酒，像此刻的楚慈一般，揽着她走进殿里。
李德妃的正殿离这里有不近不远的一小段距离，她还在钟粹宫。
秀安宫只点了并不多的烛，微弱的光亮勉强能在夜色中烧出一个小洞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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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姬从太医院回来，走到一半，路过御花园时瞧见满池月光。上京城北面被称为龙吟山，这山算得上高，迎着风给地处北地的，山之阳面的上京城带来雨水。她远远的越过宫墙北望，看到清冷月色涨潮一般漫过那空寂浩荡的群山，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这星辉冷光中醒来。
“尔夏，你去找找小灵，不要跟着我了。”她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跟夜色作和。尔夏迟疑了一瞬，却看到元姬那如水似的，平静的瞳孔看向她。
楚灵出宫前曾嘱咐尔夏不要找他，他夜里会回来。但尔夏并未告诉元美人。原来她早就意识到楚灵不见了。
但她执拗，认定的事从来不会妥协。
那双眼睛那样平静，也许不会有事。
何况已经是戌时，为何二皇子迟迟未归？
尔夏心中忽然涌出一些手忙脚乱的焦急，胡乱点了点头应是，匆匆走远了。
元美人见她走了，才又轻轻叹一口气。是今夜的好酒的缘故吗？让她想起了家乡的酒也是像这一样甘醇。从前在汀兰轩时，那些通一些诗书的姐妹曾以“千里共婵娟”来宽慰她，到此时她才确实拥有了天下共明月的实感。
她的家乡如能够远渡重洋的风一样自由。所以她仍然不太适应有人跟着的生活，别人称她们为“奴婢”，每日伺候她的饮食居住，寸步不离。哪怕她知道尔夏是个很好的姑娘。
现在难得独处，让她松了一口气。
直到觉出春衣单薄，夜晚风骤起时，才依依不舍地朝自己宫里走。
于是她见到了那个人。
在昏暗的宫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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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安宫偏殿里，莫说夜里，就连白昼间都没有多少仆从。结识李德妃、徐婕妤后，她们曾说要拨几个过来，但都被元美人拒绝了，她并不觉得那样会自在。楚慈将她抱起，放到殿中的榻上。
太黑了，他看不清她的宝石一般的绿眸。
那内侍尚且在店门口等着，却蓦地被夺了手中的灯笼，正迷惑的摸不着头脑，只知道那是太子，呆呆愣愣地下跪。
楚慈放开了元美人，被酒麻痹的头昏脑胀之余，竟也开始纳罕她为何不反抗。
原来皇帝的女人不过如此。
可惜了一双好眼睛。
他将那灯的纸罩拨开，随意扔到地上，只拿了烛台，将殿中为数不多的蜡烛随意点了几支，便由漆黑转作昏黄。
她看清了他的脸。
那张脸与建庆帝却是极相似，但没有当年建庆帝那样的精神气。
元姬脑中嗡地一响，今夜起与李德妃、徐婕妤尔尔相处时的一切欢乐，御花园观月时的惆怅，全部化作了此刻的惊惧和惶恐。
这不是他，不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她募地开始拼死一样的挣扎，撕咬，却惹得身上人愈发得寸进尺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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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一刻，太医院的人手不太够，好在醒酒的方子简单，宋有道紧赶慢赶，花了一刻钟将将熬好了醒酒的药。
钟粹宫有李德妃、徐婕妤、纯贵嫔与孙淑妃四位娘娘，他不去亲自送这趟药是不合规矩的。
夜里风凉，这样送一趟就要凉了，所以汤药尚且装在瓦罐中，他隔着层棉布放到单层的食盒中，这是太医院他盯着特制的东西。
从钟粹宫回来选另一条路，也正好可以路过元美人所在的秀安宫，再回太医院也不迟。
这样想着他便一手拎着木盒出了门，加快了脚步朝钟粹宫走。
眼见着钟粹宫的宫女将瓦罐中的药乘出来，他才离开。
宫里的路他还算熟悉，有时当值时须得来各宫请平安脉，但在夜里也不免提起精神才不至于走错了岔口，跑到旁的宫里去。
到秀安宫偏殿宫门前时，已经过了戌时二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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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夏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上一次楚灵不见，元姬甚至用刀割伤了自己的手腕，想要自戕。
她骤然顿住脚步，转头向御花园跑去，周围的朱红色变得像一道染了血的红绸，发了疯似的随着她的脚步朝后撤去。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御花园的那木桥前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尔夏觉得自己有一瞬的，如同天塌下来一样的惊惶之感。
她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确认好元美人并没有跳到湖中去。
但她并不知道楚灵出宫去了哪里，心里忧虑着一大一小两个主子，无头苍蝇般在宫中找了一阵子，自然是无果，忽然想起楚灵曾经向她借衣裳是要去国子学，便到了毗邻国子学的那处小宫门前等着，却不敢惊动了外头的侍卫，不敢来回走动，搅着手帕一脸焦急。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但楚灵也没有辜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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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楚灵与明觉将将进了宫门。花朝节的确是个好时候，侍卫都像喝了酒似的迷迷瞪瞪，况且这个时候，很多侍卫都被调走去了养宁殿了。明觉身手好，楚灵也已经学了两年的武，他们身量又轻，从宫外去往国子学的那条路翻进来，虽然难，但并非不可能的事。从宫墙上的琉璃瓦上跃来下的时候，那瓦被蹭动一下，发出略有些清脆的声响。明觉警惕的转头向下看，看到那两个侍卫一动不动，敏捷地跳了下去，抬头看向楚灵，见着他也顺利跳下来才稍稍松一口气。
楚灵没顾得上拍打掉身上的尘土，就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柏树底下的一个女子的身影，竟然是自家宫中的尔夏。
尔夏本来就面朝这边，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从墙上跳下来，连心都跟着一惊。
楚灵见她站在此处，第一个反应却并不单纯是惊讶，而是意识到出了事。
“你可回宫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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