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浑浊
也不晓得他听到了多少，那一句‘私生子’有没有听见。
林茵仰头看他。
沈霁川没有表情，唇角抿着烟，指腹贴近深吸一口拿走。
“聊完了？”她问。
淡淡的嗯了一声，看向沈青筠，“三姐还没回答我。”
回来这么久，他不曾叫过老爷子一声爸，只在那一次叫了一次二哥。
这是林茵知道的第二次称呼沈家人。
但沈青筠并不领情，态度也没有转变。
轻蔑一笑道：“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三姐，一个私生子一个交际花，一丘之貉。”
沈霁川的身份并不是秘密。
但在当事人面前说出来，沈青筠是第一人。
真是贴脸开大，口无遮拦。
林茵都忍不住替她担忧，悄悄地望向沈霁川。
他的脸上挂着微笑，林茵看得清楚，这笑容只在表面，不入眼底。
却没瞧出生气的样子。
沈霁川弹了弹烟灰，低声轻笑，“三姐果然和外面说的一样心直口快，可想过后果？”
沈青筠不拿他当回事。
白眼几乎要翻上天，“你能怎样？才回来几天啊，无权无势还不是要仰仗沈家，好心提醒，别自寻死路。”
沈霁川的眼中眸光微动。
沈青筠的嚣张是有底气的。
她的丈夫陈康时是历城的高官，不久前又升了。
现在想要巴结她、谋点出路的人很多，自然是目中无人。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只是时候未到。
沈霁川轻声道：“不劳你费心，还是操心自家的事吧。”
沈青筠十分自信，“我们老陈家好着呢！”
说完，带着陈聿为离开。
花园内，两人在长椅上坐下。
林茵看向沈霁川，他默默地抽烟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想到刚才陈聿为提醒她的话，忍不住询问：“是不是老爷子为难你了？”
其实，她想说是不是老爷子要给他和姜荟雯订婚联姻。
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关系。
林茵想做的都做了，该见的人也都见了。
至于后面的事情，是她自己的事，没必要依附着他。
可不知怎的，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却变了意思。
话语里也不自觉地带了些许关心。
沈霁川单手撑着扶手，目光盯着手中慢慢燃烧的半截香烟出神。
方才在房里老爷子对他说的那些话，以及摆明的态度犹在耳畔。
到现在还是不爽。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他是人。
回来这些天，算是知道沈家人是什么德行。
本来不想插一脚的沈霁川，也有了想法。
本就是一滩浑水，不介意更加浑浊。
手中的烟燃烧的只剩下烟蒂，丢在脚边踩灭。
转头就对上了林茵的眼睛，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发现。
一时语噎。
沈霁川的唇角弯了弯，朝着她凑近，“关心我？”
“我才没。”
林茵矢口否认，心却突然慌乱了几分。
沈霁川那双黑沉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林茵。
心中乱如麻，睫毛忽闪了下不敢和他对视。
视线下移，看见他的薄唇弯弯，突起的喉结……
脑海中窜出昨晚的画面——
大颗的汗珠从下颌滚落，沿着喉结一路蜿蜒曲折的往下，滚落在他那肌肉结实的胸膛。
指尖触及之处都在发烫。
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现在回想还是让人羞涩。
林茵的脸颊变得滚烫、泛红。
幸好她坐着的位置被太阳照着，迎着光看不清楚。
沈霁川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
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她的小手，竟意外的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耳边响起他低沉醇厚的嗓音。
“谁也不会动摇你的位置。”
仿佛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林茵好像……什么也没说吧？沈霁川以为她想的是这个？
眨巴着灵动的双眼，找不到合适的话接上。
“沈先生，宴席已经准备好，就等您了。”一旁走过来的佣人打断了气氛。
沈霁川收敛笑容起身，手依旧抓着她。
直到餐厅，他也没松开。
长条形的餐桌上摆满了美食。
林茵扫了眼在场的人，除了见过的沈家人之外，姜荟雯、凌刚以及两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没看见那位贵妇人。
沈老爷子看着姗姗来迟的二人没说什么，示意大家归位。
姜荟雯恰好在对面，注意力都在对面沈霁川和林茵紧握着的手。
她的双眼似乎要涌出怒火，也不敢发作。
众人先给老爷子道声生日快乐和祝福语。
等落座之后，门外传来脚步声。
沈平连忙站起来从佣人手中接过贵妇人的手，搀扶着过来。
沈老爷子递过眼神，“老二家的，你身体不好就好好养着，怎么过来了？”
请医生的事情已经知道。
贵妇人微笑着，声音并不大：“爸的生日，我怎么能缺席。”
佣人已经在沈平旁边加了张椅子。
贵妇人朝着林茵看过去，林茵也在看她。
她的脸色比之前苍白了些，看不出其他。
席间。
话题围绕着家常和生意上的事情。
林茵没什么胃口，也没兴趣参与其中，只觉得这样的家宴很压抑。
随便找了个借口悄然离去。
外面夜色朦胧，走下台阶站在庭院中仰头望着天空。
夜空中只看见几许星光点点。
右手边的暗处有细微的脚步声。
林茵看过去，透过窗户映出来的光线里，看清了是提前离席的贵妇人。
上前两步，浅浅的勾起唇角，“胡芸女士，好久不见。”
思来想去，叫什么都不如直呼大名合适。
胡芸盯着她的脸，身侧的手颤抖着。
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已经能够确认，眼前的人就是……
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胡芸激动又害怕，说话都带着颤音，“这么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想想又不该这样问，不好，还能站在她面前吗？
“你不能叫我名字的，你应该叫我一声……”
那个字眼还没说出口，林茵就打断了。
“真要是叫出来，咱俩之间的辈分就乱了，二嫂。”
林茵刻意加重了后面两个字，提醒胡芸，她现在是和她平起平坐的身份。
她们没察觉到，在旁边树下的阴影处，有一簇忽明忽暗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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