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陷害
第91章 陷害
夜倾宸缓缓睁开眼,用力地转过脸去,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依稀看到少年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唇,和一双明亮的充满锐气的眸子。
“你,还要领先我半步。”
“这不一样,我是男子,男子在体力上本就领先女子,何况,你才来了不到一年,除了阿舞,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姑娘了。”
“是嘛,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了。”来了这里时间不长,夜倾宸却能隐约地察觉到夜云寒和夜云舞之间那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情愫,在少年的心里,总是心上人是最好的,她懂。
“阿舞这么拼命,是想要学那套剑法,你这般拼命,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活下去。”夜倾宸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久,重复着向上攀爬的姿态,就在少年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说道。
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说这句话,弱小,无力,是要付出性命的代价的,而且是她和所在乎之人的性命,这是她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少年微愣,他听到过很多的答案,唯独这个答案,是他从未想过的。夜云寒看着面前的少女,她衣衫褴褛,脸上遍布污渍和血痕,双目微阖,可是她却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别样的风采,这种风采是在阿舞身上都没有看到过的,那是一种只有经历过绝境的人,才会迸发出的力量。
就如他当年拼死一搏,倒在定王马蹄下的那一刻,这也是他如此拼命地理由,因为他要报答一个人。若不是定王,他早就不知道被卖到什么肮脏的地方去了,也许现在正在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或是坟头的草已经三尺高了,她救他一命,给他新生,他便还她一生,就这么简单。这之后,夜云寒便没有再开口,二人沉默着,一路向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山顶的,是不是过了卯时,夜倾宸知道,当她的脚重新踏上地面的那一刻,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凤师父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的替她擦拭着身上的每一寸伤口,素日里淡漠清冷的眼眸此时溢满了心疼。
“少主怎么样了?”羽师父在屏风外问道。
“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我只是有些心疼,家主像少主那么大的时候,似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这一年,你我都看到了,少主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她身上的伤,也从未完全愈合过。
她每晚所受的断筋裂骨之痛,我记得当年老家主也给家主用过,可家主一晚上都没坚持过,就不肯再用了,老家主也没有再勉强。”“夜氏的嫡女,天生就是上天的宠儿,她们不仅生来就有着志高无上的地位,自由选择人生的机会,更有着远胜于旁人的天资。
夜氏的继承人,根本不需要经历这些痛苦,她们只要从小按部就班地接收着继承人的培养,待到及笄之年,一身所学足以接过虎符,上战场,继承着祖辈一辈辈的荣光,家主,老家主,甚至可以说除了先祖,都是这么过来的。唯有少主,却是不同的,这是她的不幸,却也是夜氏的幸事。”
“你为何这么说?”凤师父有些不高兴,她的少主受了这样多的苦,这个男人还说是好事。
“夜氏的女子都很优秀,这毋庸置疑,可是凤儿,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曾出现过一个人,能重现先祖的荣光?”
凤师父沉默了,这是事实,每一代的夜氏家主,都是风华绝代的人物,这不假,只是,这些大多数是她们的出身、天赋和容貌赋予他们的光环。而不管是出身,还是天赋、容貌,都不是自己得来的东西。
她们不是不努力,而是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很难真正的,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都拿命去搏,因为没有必要,唯有眼前这个少女,是个例外。
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经历过什么,可却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无所畏惧、敢与天下争锋的气势,因为她无路可退!
“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可自从几十年前,冷皇后入宫,皇室和夜氏的关系就急转直下,皇室处处打压,夜氏的势力被一再蚕食,外面看着夜氏依旧风光无限,只有我们才知道,家族的处境有多艰难。
这个时候,我们夜家却丢了少主,这里面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算计,单凭一个夜凤广,一个沈自青,怎么可能办得到?她这个时候回来,如果不拼命,不管是她,还是夜氏,都很难在这样的蚕食中活下来。家主已经与西宫决裂,这也意味着夜氏与皇室之间维系的最后的平衡被打破,既然这样,便不能继续忍耐,因为如果再忍下去,只能被动挨打,等到夜家的势力被一点点的完全侵吞掉,便是夜氏灭族的时候!”
“水……”正在此时,躺在床上的女孩子口中发出一声“嘤咛”。
凤师父收起思绪,连忙过去扶她起身,将温水递到她的唇边,少女双目微阖,下意识地蠕动着唇,待到一大杯水见了底,方才悠悠转醒。
门外,却在此时响起了一阵喧哗。
“两位师父,可是出了什么事?”
凤师父和羽师父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夜倾宸见他们这般反应,隐隐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和自己有关。
“少主你先好好休息,我们自会去处理这件事?”“这件事,可与我有关?”
“是。”两人迟疑一瞬,还是如实答,不能因为少主年纪小,就欺骗她。
“那我要亲自处理。”夜倾宸扶着床沿起身下地,慢慢地推开门,向外看去。
门外站了很多人,夜云烟和夜云舞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夜云舞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倒是夜云烟,显得很是愤慨。
“夜云影,你终于敢出来见人了?”
“我为什么不敢?”夜倾宸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夜云舞昨日登山的时候,登山锄突然断裂,若不是少主一早叮嘱过我要保住她,恐怕人现在已经摔的粉碎了。有几人说看到你偷偷进了藏物资的地方,而你昨日的成绩又是最好的,所以……”凤师父来不及细说前因后果,对夜倾宸解释道。夜倾宸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八成是夜云烟挑起来的,不过,这件事想要化解太容易,她更想知道夜云舞是怎么想的。
“你也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夜倾宸无视了夜云烟的挑衅,直接看向了夜云舞。
夜云舞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云寒告诉我,他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因为你不需要,可是,有几人都看到你……所以我想来听听你怎么说。”
对于夜云影,夜云舞并不喜欢,但是她是个理智的人,也相信夜云寒的人品,所以,她不想偏听偏信。因为不喜欢一个人,便去冤枉她,这种事情她不屑去做。
夜云舞的答案,让夜倾宸很满意,可是,夜云烟就很不满了。
“舞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同袍,他们几个都看到是夜云影鬼鬼祟祟进了藏物资的仓库,她这次的成绩又那么好,完全有动机除掉你。”夜云烟话音刚落,便有几人出列,指证起了夜倾宸。
夜倾宸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将他们的样子牢牢记在心中,不知为何,几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云烟,这说不通,因为,就算我不从岩壁上掉下去,我也不可能攀到崖顶,我擅长的是剑法,学得是杀人的手段,体力和耐力却比不过云寒。”连夜云寒都输给了夜云影,她不可能是夜云影的威胁。
夜云烟咬了咬唇,她原本是想直接除了夜云舞的,顺便陷害夜倾宸,可谁知道那老东西发了什么疯,居然救下了夜云舞,从前的训练中也不是没有死过人,从没见她救过谁,怎么就偏偏对夜云舞这般上心,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若是按照她的计划,夜云舞早就该摔的粉身碎骨了。
“也许是她也想到大小姐身边服侍,嫉妒舞姐姐你,毕竟姐姐你每次考核的分数都是最高的。不管怎么说,大家朝夕相处三年之久,我更相信我们的同伴不会撒谎。这么多人都看到了,难道大家都在撒谎?”这句话,明显的将夜云影排斥在外了。
听了这话,夜云舞也沉默了。
夜倾宸闻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凤师父,你让人,打一盆清水来。”
“少主?”
夜倾宸点点头,一年之期已到,她这几日便要离开,而且打算将夜云舞和夜云寒一起带走,她不打算再隐瞒身份了。
众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却也都未开口,只是好奇地看着她想要做什么,夜云烟嗤笑一声,她倒是要看看这么多人作证,这个夜云影想要如何解释。
清水很快打来了,夜倾宸抔起水,细细地洗净脸上的药水,所有人都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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