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鬼面圣君他怕痒
南洛城刮起东风、护城河水倒灌的那晚，昭无眠在南洛城西边的高山的山顶设下法阵，片刻不停地一夜施法。
逆天刮风，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再者，昭无眠还要确保城中百姓不会因为刮大风和河水倒灌而受伤受灾。
昭无眠站在混了朱砂的河水所画的法阵中，捏诀施法，只见玄黑雾气从他指尖腾起，直冲苍天，随即风起席卷而过，吹得他衣袖鼓起，青丝飞舞。
昭无眠施法时，程望舒站在不远处陪着他，喊两句完全没有实际意义，仅有精神鼓励的加油。
眼见东方既白，在南洛城百姓发现河水里的石碑后，昭无眠这才停止施法。
程望舒原坐在地上靠着大石头打瞌睡，见风停黑雾消失，手一撑地，一骨碌爬起来，快步走到昭无眠身旁。
昭无眠对他说：“成了。”
程望舒欢喜：“太好了，眠眠，不愧是你，太厉害了！怎么这么厉害呢！”
昭无眠见他欣喜不已，听他毫不吝啬的夸赞，大约是被他的开心感染，忍不住轻勾了下嘴角。
激动喜悦之情过后，程望舒见昭无眠眼里有血丝，眼底有淡淡淤青，虽在浅笑，但脸色明显很疲惫。
程望舒从未见过如此精神不振的昭无眠，他以前总是一副万事不关心、平淡似水的模样。
这样的眠眠，少了一分遥不可及的感觉，多了一些人情味。
程望舒瞧着他，有些心疼：“眠眠，你是不是累了？”
昭无眠摇了摇头。
“你在逞能吧！”程望舒不信，“来来来，过来。”
程望舒一把抓住昭无眠的手腕，拉他走到长满柔软青草的平地上，按住人的肩膀，让他坐下。
昭无眠：“做什么？”
程望舒撸起袖子，笑盈盈：“我给你按摩一下！”
昭无眠：“……”
昭无眠疑惑：“按摩？”
程望舒：“对啊对啊，就是推拿，疏通筋骨知道吧？我小时候经常给外公外婆捏肩捶背的，我可熟练了，来来来，坐！”
昭无眠无法，只得盘腿坐下，准备看看程望舒又想搞什么古怪东西。
程望舒双手交叉向前伸，先给自己活动了下筋骨，然后开始给昭无眠捶背。
昭无眠：“……”
程望舒态度殷勤，还打趣道：“客官，感觉怎么样？这个力度还可以吗？”
昭无眠：“……还行……”
程望舒：“好嘞！那就好！”
捶了一阵，程望舒双手按在昭无眠肩膀上，准备给他好好捏一捏，他十指靠近昭无眠的脖颈处，就这么用力一捏。
从未感觉过的酸麻感从昭无眠被捏的地方爬满了他的脊背，这让昭无眠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昭无眠：“……”
“怎么了？”程望舒问，“我太用力了吗？”
昭无眠话语迟疑：“可能……是吧……”
程望舒于是轻轻捏了一下，哪知昭无眠居然又抖了一下。
昭无眠：“……”
程望舒：“咦？”
昭无眠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将语气压得很平淡：“行了，到此为止吧。”说着昭无眠拉下程望舒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想要站起身。
可程望舒却不肯放过此事，他如同发现新大陆般，觉得新奇有意思，他笑着问：“等下，眠眠，你是不是怕痒啊？”
说着程望舒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居然伸手在昭无眠后颈重重捏了一下。
昭无眠没料到程望舒会来这么一下，整个人又是一下哆嗦，然后他连忙捂住后颈，匆匆站起身。
程望舒笑得前仰后倒，心念道：谁会想到，冰冷嗜血的鬼面圣君居然怕痒！眠眠也太可爱了吧！
昭无眠：“……”
程望舒当真是‘死’到临头不自知，笑了几声不知收敛，抬头看去，发现昭无眠黑着脸，身子如同一堵墙，就这么压了下来。
程望舒：“哎呦！”
一眨眼的功夫，攻守易形，程望舒被昭无眠握住手腕，就这么按倒在地上。
程望舒笑道：“眠眠，我可不怕痒！不信你随便挠。”
可鬼面圣君显然没有那么幼稚，他在程望舒压倒在地上后，却没了动作，只是将程望舒的手腕按在头两侧，然后俯身静静地看着人，目光从程望舒的眉眼描绘至他的薄唇，眸光意味深长，如翱翔苍穹的猎鹰，紧盯着草原的一举一动。
程望舒本来还嬉笑着，因昭无眠的沉默，发觉气氛不对，笑容逐渐僵硬，最后变成了尴尬的笑。
程望舒小心翼翼地问：“眠眠，你生气了？”
昭无眠：“没有。”
程望舒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刚才是我不对，开玩笑开过头了，我向你道歉啊。”
昭无眠：“嗯。”
可昭无眠‘嗯’完一声，却没有放开程望舒的意思。
程望舒：嘶……眠眠这是啥意思啊？是不是还是在生气啊？这按着人，一不说话，二不打人，就沉默着，好奇怪啊，要杀要剐，怎么不给个痛快啊！
程望舒正纳闷着，见昭无眠缓缓俯身，意味不明地靠近自己。
两人贴得极紧，能感受到肌肤隔着衣裳传来的温热，除此之外，还有如擂鼓的心跳声。
程望舒不知所措地瞪大双眼，随后发现那不比雷鸣声小的心跳声，居然是从他的胸膛里发出的。
程望舒感到昭无眠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在隐约颤抖。
冰冷无情的鬼面圣君怕痒，因痒会颤抖。
可如今，没人抓挠他，他这是在抖什么呢？
程望舒：啊？怎么回事？眠眠这是要做什么啊？！
在心里疑问三连后，发懵的程望舒一抬眸，一眼望进昭无眠乌黑深沉的眼眸，见那深处，全是自己的身影。
于是，一个诡异的、大胆的、不合常理的念头出现在程望舒脑海里。
程望舒：卧槽，眠眠该不会是要亲我吧？不会吧！不可能吧！这也太奇怪了！太不对劲了吧！
念头出来的一瞬，昭无眠偏开头，没有亲程望舒，而是将侧脸抵在了他的肩颈处，环抱住了程望舒。
昭无眠吸气叹气，轻声：“一夜设法布阵，确实劳神费心，我忽地感觉动弹不得，想歇息一会。”
“啊？欸？”程望舒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轻拍昭无眠后背，“行啊，那你好好休息一下。”
“嗯。”昭无眠应了一声，不过片刻就放开程望舒，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碎草，淡淡道，“罢了，你一个大男人，压着硌人，不如去山洞里铺草歇息。”
程望舒摸摸后脑勺，没有言语，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膛里横冲直撞。
片刻后，程望舒发现，那情绪，居然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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