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四阶雷劫
迟冬在墙角蹲了足足一个小时,整个人被阴影笼罩、褪色成灰白。
周景烁看了眼窗外,天空劫云密布,空气中无形的灵气几乎凝成实质,黑沉如墨的云层中翻腾着万钧雷霆,轻声问道:“没有延后的办法了吗?”
“没有,”迟冬的脑袋抵着墙角,懊恼又郁闷:“已经突破四阶了,现在只要我一出门,雷劫就会立刻劈下来。”
“避无可避,或许这就是你常说的‘命数’,”周景烁看的倒是很开,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做好渡劫的准备了吗?”
“......很早就开始筹备了,”迟冬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些精挑细选的变异植物种子,随意扒拉几下:“身体上已经准备好了,心理上还没能接受这个现实。”
前一秒还在跟伴侣甜蜜蜜月、你侬我侬;下一秒就要遭受雷劫惩处,一个不小心就会魂飞魄散,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皆如过眼云烟,不复存在——这谁能接受得了?
而且临到这紧要关头,迟冬忽然发现一个恐怖的巧合:小说里‘周景烁’身亡的关键节点,似乎隐隐与如今的时间线重合了!
原著里并没有明确提及‘周景烁’的下线时间,却有大致日期范围......
迟冬面色苍白地看着周景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在主角受服兵役的前半年。
也就是现在。
这是巧合吗?还是剧情线的蓄意诱导?
如果是剧情作祟,是不是因为他从中作梗拆散了主角攻受,所以才招致这样的报复?
迟冬知道大概率只是巧合,但还是架不住脑袋一个劲的胡思乱想,手指紧攥着周景烁的衣摆,指节因为太过用力隐隐发白,真心实意地恐慌起来。
渡劫最忌心性动摇、意志不定,心绪紊乱会影响道心,道心越乱,雷劫的强度越大,身死道消的概率越高。
迟冬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恐慌情绪——难道他截至目前所作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吗?难道周景烁就必须死吗?
周景烁敏锐地察觉到忽然将迟冬笼罩的不安,蹲下身抱住他,轻拍他的脊背:“别怕,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陪你。”
生也好,死也罢,只要能跟迟冬在一起,怎样都不算亏。
他这么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什么,轻轻往迟冬的无名指上套。
指间传来冰凉的触感,迟冬恍惚一阵,低头朝自己的左手看去——周景烁正握着他那只手,缓慢而郑重地往他手指上套一枚银白色的戒指。
戒指并没有镶嵌什么引人注目的宝石钻石,整体素面,只在不太起眼的边缘镶嵌着一些碎金宝石,整体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似乎就是一枚在任何精品店都能买到的普通银质戒指。
然而周景烁贴身携带的戒指,肯定不可能普通到哪里去。
事实也确实如此。
“本来想找个氛围合适的时机向你求婚,所以贴身带着,”周景烁摸了摸他的脸颊,解释道:“它是用目前已知的最坚硬的矿石打造而成,当年宇宙大爆炸的中心,只有它的母矿以相对完整的结构保留了下来。”
连宇宙大爆炸都奈何不了它,受几次雷劫淬炼应该也不成问题。
“最精密的仪器都无法切割它的母矿,是我用精神力切割、亲手做的,”周景烁站起身,顺带着把缩成一团的迟冬也拎起来,然后郑重其事地当着他的面单膝下跪,牵着他戴上戒指的手:“虽然有点仓促,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我愿意给你我的全部、以及我全部的爱,冬冬,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们已经结婚了,已婚夫夫举办求婚惊喜,听上去有些离谱,但双方二人都乐在其中——这是他们婚姻中缺失的一环,重在体验。
“为什么是‘嫁’?”迟冬的关注点一如既往的清奇,可他的手始终紧紧攥着周景烁的手,不愿意松开。
“那我换个说法,”周景烁把属于自己的那枚对戒放到迟冬掌心——那枚对戒上镶嵌的宝石是黑色的,两枚戒指的宝石颜色刚好对应了对方的瞳色——他好脾气道:“你愿意娶我吗,冬冬?我承诺,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我愿意,”迟冬捏着那枚对戒,缓慢而沉重地往周景烁的无名指上套,然后扑进他怀里小声埋怨:“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同一时刻,屋外狂风大作,闷雷鼓响,似乎在催促迟冬尽快出门渡劫。
“天道一定是个单身汉,见不得小情侣......”一阵剧烈的轰响打断了迟冬的嘀咕,他握掌成拳,将戒指牢牢护在自己掌心:“走吧。”
要渡这场雷劫的,可不止他一个。
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的劫难。
为了避免被城堡的仆从、管家发现端倪,迟冬直接从三楼窗户一跃而下,以极快的速度在短短几秒内蹿出数百米远,最后被一道轰然坠落的、直径至少十米的紫红色柱状雷霆砸中,,坠落在荒芜演员的变异森林里。
周景烁慢他一步,等他到达雷劫落点附近的时候,满目疮痍:枯焦的植物尸身、灰烬、残留在空气中顺着灵气脉动的细小天雷——有那么一小片未散的天雷流经他的身体,带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只这么一点残留的余威就都带来令人无法接受的痛楚,很难想象身处在雷霆中心的迟冬体感如何。
周景烁看着不远处的瘦削身影,注意到他摇摇欲坠地晃了晃,险些控制不住冲出去。
迟冬早有准备,及时用灵力展开护盾护住身体,并不如之前渡劫时那样狼狈。雷柱彻底散开后,他的身体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但内脏被裹着灵力的电流肆虐过几遭,多多少少都受了损,吐了几口粘撵内脏碎块的血。
还没等他完全缓过神,第二道雷劫陡然坠落!
四阶雷劫带来的威慑远比三阶要恐怖的多,周景烁仰视着天空,仿佛与某个未知的、不可名状的高大之物对视,浑身一阵毛骨悚然——那是雷劫威吓带来的生理性恐惧。
能让他感到恐惧、威慑,说明这些雷劫能对他造成近乎致命的伤害!
连他都扛不住的雷劫,体质一直不如他的迟冬,能扛得住吗?
就这么思维逸散的片刻,迟冬已经扛过了第二道雷劫。与三阶雷劫不同,这次仅仅是第二道,迟冬就已经吃不住力趴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一口一口吐血,身旁盘绕的浅绿色灵力摇摇欲散,同样萎靡不振的小绿艰难地包裹着他。
而迟冬头顶,第三次雷劫已经凝聚成型,并没有打算留给迟冬任何喘息的余地,瞬间劈下。
以迟冬现在的状态,大概率撑不过这第三道雷劫!
周景烁几乎是不过脑子地猛扑上前,将迟冬护在身下,运转起精神力凝成护盾——
第三道雷劫直愣愣劈在他脊背上,血肉模糊,边缘泛着焦黑。
第一感觉是麻,紧接着就是疼,刺骨的、无法描述的疼——身体像是布条一样被慢慢撕碎;大脑被人用力撬开,脊髓被工具抽出;身体的每一处骨骼都有一把小锤,重重地向下锤击!
与之相比,就连就精神躁乱带来的痛苦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在迟冬虚弱的呼唤声中,周景烁吐出一口血,脸色比被精神躁乱与残疾困扰数年的初见时还要白,俨然身受重创。
可他依旧顽固地伏在迟冬身上,将瘦削虚弱的伴侣揽在怀里:“这样渡劫,算数吗?”
他的声音干枯沙哑,溢出浓厚的血腥气。
迟冬曾说过,渡劫是对修真者个人的磨练与考验,他想也没想就扑上来,这才后知后觉地考虑起‘这算不算作弊’的问题。
“算。”
周景烁与他是天道承认的伴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替他扛雷劫的行为算不上‘作弊’。
但也仅仅只有伴侣之间可以互相帮忙扛雷劫,其他关系不作数,比如师徒。
迟冬被余震波及,又吐出一口血:“你等等,我把本源灵力渡给你——”
话音未落,第四道雷劫不遗余力地劈下。
四阶雷劫一共四道雷劫,这是最后一道,也是最猛烈、最难熬的一道。
周景烁重新运转起颓靡的精神力,再次凝成护盾。
在剧烈的痛苦与灼烧的热度中,周景烁隐约听到来自迟冬焦急的、带着哭腔的呼唤,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像是在脑内响起,时而在遥远的天边、甚至是另一个世界,紧接着是一股从腹部燃起的暖流。
暖流从下腹开始蔓延、延展至四肢百骸,温热的酥麻逐渐代替了躯体的痛苦,再然后——
周景烁艰难地掀开眼皮,确认雷劫已停,迟冬看上去虽然狼狈却并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松了口气,彻底失去了意识,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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