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返校

返校的那天依旧是烈日骄阳，向来生机的绿草也扛不住焉了头，校门口的柏油马路烤的跟巧克力铺上去的一样，感觉软塌塌的。

        周舟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的树荫处，校服领子理得平平整整，大袖口的校服遮住的她的上臂，露出一截小臂白晃晃的。

        她右手插着兜，左手臂上搭着校服外套，举着手低头记单词。周舟的头发今天盘起来了，在后脑旋成了一个大大的包，清爽又干净，还显得头身比例格外的好。

        一大早上就被我女朋友帅到，我更喜欢她了。

        学校里还是只有我们一个年级，平静极了，只有梢头的知了还在嘶声长鸣，像是要扯破天际，衬得这里愈发空旷。

        两周没返校，这里又来了新的客人。一只黑猫领头，带着几只小猫从外面窜了进来，它们悄悄溜进灌木丛，有时出来表演一下跳跃，从这丛飞到了那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同学们都开玩笑说这是我们校长的新宠物，得叫太子。

        返校第一天大家态度都有点懒散，反正我进教室时大家都在聊天打闹，说自己暑假玩得有多么多么开心，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人不过是嘴上说说，实际上不知道夜灯打得有多欢。

        我和周舟的位置还是没动，在教室的窝窝上，享受着空调的馈赠。

        在汪渔的强烈要求下，班主任还是把她调到了我们这块，她心心念念的冷气终于有了。

        但是有熟人在周围，我又不能那么自在地谈恋爱了——汪渔总是没事斜坐着往后面瞟，似笑非笑。我们都不好意思做些什么。

        一个迷你暑假过后，我的中指关节处的茧又厚了一层。本以为开学后的日常作业会要少点，当我看到前排递来的一册又一册的试卷时，我就知道我的手指不保了。

        八月的中旬理论上来讲算是夏天的屁股了，长沙这时却比盛夏还要盛夏，教室窗外依旧金光灿烂，成团的白云看起来十分绵密柔软，又十分乍眼。

        这样的天真的很容易打瞌睡。

        教室的风扇悠悠转，老师的ppt放肆翻，我的眼皮也有了羁绊，看什么都是眼花缭乱。下睫毛拽着上睫毛死活不肯松手，要问我老师讲了什么，我只能说什么都没有。

        周舟偶尔会提醒我，或者帮我一起把笔记做了。她的字很隽秀，称得上是赏心悦目，这让我的书本看起来都更加迷人，突然就变得更有价值了起来。

        但我也不好意思天天如此，这样既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老师，也对不起坐在教室上课的自己。所以我良心发现后每节课都会尽量撑着眼睛让自己更清醒。

        我们英语老师说打哈欠可以让自己不那么犯困，我试了一下，效果还不错，只是每节课下来都是泪眼婆娑。

        后来周舟看我这样觉得我太可怜了，就会把我的手牵过去捏捏，看我犯困时就会稍微用点力掐，让我获得清醒。

        很神奇，自从我的手被周舟牵过以后，我就真的不再那么容易犯困了。

        我把这事跟她说了。

        她笑着回复我说：“你是不是就想让我牵着你啊。”

        我心说：哪有，我明明是真的很困好吗。

        但我还是说：“对啊，我就喜欢你牵着我。”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变得这么不要脸。

        周舟似乎很受用，很多时候上课不管我有没有犯困，都会牵着我的手，有时还会把玩一两下。

        她的手指很白很长，像漫画手，看起来很瘦，牵起来却很软。她的指尖总是凉凉的，与我的指尖对上时，我总是容易心跳加速。

        那天上数学课，周舟又拿着我的手把玩，她把她的手与我的手贴合在一起，比较手指长短。

        她小声对我说：“没想到你比我矮小半个头手指居然和我差不多长。”

        我对她挑眉，满脸骄傲：“厉害吧。”

        她弓着腰点点头，说：“厉害。”

        我感受到我手心上方她的手顺时针方向偏转了十五度，说实话我心中是怀揣着些小期待的。毕竟我们之前牵手真的只是实实在在地牵着手，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别人刚在一起牵手都是十指相扣，我俩在一起半个多月连扣都没扣过一下。

        我这脸皮有时候又薄的很，想再多也不敢付诸实际行动，所以就一直等着。

        包括今天，我还在等着，但周舟手动完以后就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我数了三秒，实在忍不住，手指一弯，扣上了。

        耳根子发热。

        后来我的手背上也有了冰冰凉的感觉。

        我抬头，看到周舟笑得好开心，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数学课上总是要写题的，但我的右手还扣在了周舟那，我稍微动了动，想抽回来，但周舟却抓的越来越紧。

        我靠近她，低声说：“我还要写题嘞。”

        她也凑近我说：“没事，你看着就好了，我帮你写。”

        有女朋友真好。

        于是我就靠在墙上，看着周舟奋笔疾书。

        她的马尾会随着她的动作摇晃，风吹过她的头顶，她额前碎碎的发丝随风起舞。她的鼻梁好高，睫毛好长，红唇好润。

        她好有魅力。

        像一场美梦。

        我又忍不住笑了。

        “成乘，我知道周舟长得好看，但你也不用一直盯着人家看。把手拿上来，看题写题，啊。别搞得跟杨过一样。”

        全班哄堂大笑，尤其是前边汪渔，笑声最大，人就差滚桌子底下去了。

        我侧头看周舟，她也在笑，笑得连笔都拿不稳了，一直在抖。

        “你还笑！就是你！”

        周舟点头道：“是是是。”还是把手松了。

        一下课，汪渔就反过来，朝我道：“也不用一直盯着人家看，啊。”

        脸都丢尽了，我扔回一句：“滚。”然后我拿起梨子转身进了水房冲洗。

        搓了半天才将水果冲洗干净，一转身，就看到周舟也走了进来，还反手带上了门。

        关门干嘛？

        在我眼前一黑之前，我闻到了周舟身上好闻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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