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献祭海神

李大国的尸体是在三天后被找到的。

        当时要停船，船员们按照惯例放锚，结果发现他挂在船锚上，船锚的尖端从他的下巴穿刺进去，从嘴里出来，就这么撕扯着他的嘴在船后面拖行了三天。

        尸体已经严重扭曲变形，但和之前几个不同，并未变成干尸，反倒是被海水泡的发涨，腐臭的味道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老郭吩咐船员将他从船锚上扯开，丢进海里，也不敢在这片海域停留，于是继续前进。

        可是到了晚上，意外再次发生了。

        每晚睡觉前，老郭都会清点人数，可是却发现少了一个人，除去死了的李大国，确确实实少了一个。

        众人面面相觑，老半天都不知道是少了谁，毕竟彼此之间都不是很熟络，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是正常。

        最后还是我忽然想到一个家伙，当然，我也不认识他，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他的行为实在是太古怪了，我上船的时候，正看到他把两条鱼的内脏挖出来，放在碗里就这么生吞活咽了下去。

        那场面，简直酸爽，后来听来过说，这是临海附近几个古老的村子里流传的一种习俗，他们出海前都要这样做，说是敬海神。

        老郭听完后也想起来了，于是发动大家满船的找。

        最后一无所获，大家就都觉得是这个家伙和之前的倒霉蛋一样，承受不住压力自己跳海了。

        但我不这么认为，一个信奉海神的人，在海上的安全感绝对不是我们能够比得上的。

        但奇怪的是，船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是发现不了他。

        忽然，我想到一个地方，于是喊来老郭。

        那是船舱深处一个杂物间，很小，拥挤的堆满了各种废弃不用的东西，我之所以记得这个地方，是因为刚上船的时候，我因为没有技能，什么也不会，就只能打下手，期间有一次就去这仓库里拿过东西。

        现在整条船上，也就只有那个杂物间没有被找过了。

        老郭半信半疑，也没找其他人，就我俩，一人打着一个煤油灯就下了船舱。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船舱内为了避免风浪，窗户也没有，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船上仅有的几个手电筒也早就没电了。

        煤油灯才是船上的主流，我走在前面带路，老郭跟在我后面，手里的煤油灯不是很亮，里面的火苗扑簌簌的让我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我一只手挡在眼睛和煤油灯中间，这样能让我看的更清楚一些。

        “牛三，你信女尸复仇吗？”老郭在我身后忽然说道。

        我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他，映衬着煤油灯，老郭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我赶紧别过头去，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我是北方人，船上的规矩不懂，犯了忌讳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我也完全不清楚。

        反正现在至少我没事，这就足够了。

        老郭没在说话，只是念叨着：“在船上，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做事学着聪明一点，避免犯一些忌讳，不然到时候很难收场。”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老郭话里有话，但也没多想，点头应了一声，在船上，老郭对我的确不错。

        路过宋老头的时候，他依旧和往常一样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心里一真不舒服，尽量避免和他对视，我心里也奇怪，这个家伙好像从我上船到现在就一直在这个狭小的隔间里面，从未离开过。

        “嘿嘿……出事了，嘿嘿……”宋老头看着我嘿嘿直笑，我心里莫名的一阵发毛。

        身后老郭瞪起眼睛看着老宋头，冷声道：“一边儿去，再废话把你丢下海！”

        丢下海，这似乎已经是船上吓唬人专用的理由了。

        我加快脚步，很快就走到了尽头，那里一扇门虚掩着，便是仓库了，从我和老郭这个方向看过去，隐隐还能看到一些火光在闪烁着。

        真的有人？

        我眼前一亮，赶紧走到跟前一把推开了仓库的大门，但眼前出现的一幕吓得我蹬蹬蹬又退了回去，猝不及防之下和老郭装了个正着。

        “你干什么呢？瞧你那点出息，见到什么了把你吓的……”

        老郭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不说话了。

        狭小的杂物间内被清出一小块空地，失踪的那个家伙就跪在最中间，身边摆放着八根蜡烛，燃烧着火光。

        杂物间内本就空间狭小，又点了这么多蜡烛，登时就感觉一阵燥热。

        这就算了，关键是，这家伙此时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面前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鱼，一个个都被开膛破肚，鱼身好好的，但里面的内脏却全都消失不见了。

        在我和老郭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他手里抓着两大把鱼的内脏，不停地往嘴里塞。

        因为塞得太快的关系，他来不及吞咽，喉咙里发出咕哝咕哝的奇怪的声音。

        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衣服，连脸上都是！

        老郭脸色微变，被这诡异的场景吓了一跳，二话不说，直接上去一脚将几根蜡烛踢掉，同时骂道：“老子就不该带你上船，恶心的东西。”

        忽然，正在吞咽鱼类内脏的他动作停了下来，冷不丁抬头看向老郭。

        那双眼睛，带着强烈的杀意和仇恨，嘴里的内脏还耷拉在嘴边，这一幕，像极了我看过的丧失电影中的丧尸。

        “你破坏了仪式，触怒了海神，你会死，你会死……”他嘴里念叨着，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癫狂状态。

        “我去你妈的，你才会死！”老郭嫌弃的啐了口唾沫，吼道：“赶紧给老子出去，在这里装神弄鬼，你是想死啊！”

        “这是海神的惩罚，作为海神的子民，必须有人死，必须有人死。”

        说着话，他一只手朝一旁的蜡烛伸过去，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里充斥着一种熟悉的味道。

        吸了吸鼻子，我忽然一愣，想起来了，那是煤油灯里煤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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