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游戏
龙的笨拙舞蹈当然没有什么关系, 总有比他更加笨拙的。
他和西维的两旁牵着老比利家的小孩子，那对小兄妹可根本不会跟着节拍走, 他们聒噪得像只小喜鹊, 还经常来不及放下或者牵起手。
有时候不小心被甩飞出去，还得要抓回来。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玩得开心就好。
人是会在模仿中学习进步的, 龙也是。
西维已经能很好地跟上节奏, 旋转拍手，还有拉起奥斯汀一起转圈。
奥斯汀也能在转圈的时候看着西维带笑的眼睛, 而不是慌张地去学周围的村民结果不小心跳到了包围圈外。
“你很高兴。”龙在被西维拉着转圈时凑到他的耳边说。
“当然, 我很喜欢这样的节日, 大家都聚在一起, 享受美食, 纵情舞蹈, 用欢乐短暂地忘却烦恼。”西维眼睛里全都是笑意。
“你有什么烦恼吗?”奥斯汀问道。
“当然没有。”西维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还是有一些的，比如说远行的伊芙琳，再比如说许久未见面的父母。
但现在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了, 这些事情都被压缩成很小的一部分, 只是偶尔会想起来。
这些没必要告诉奥斯汀, 还是和这条龙一起欢度铃兰花节吧。
欢乐的舞蹈让人浑身发热, 踢踏的脚步让人疲惫。
西维是个人类，很容易就会感到疲惫，所以在一场尽兴的舞蹈过后他回到座位上休息。
奥斯汀也跟在他的身后, 回到座位上。
就算自己不跳舞, 看着别人跳也会被这种欢乐的氛围浸染。
酒桶里的美酒见底了, 但是西维很幸运, 他接到了最后一杯葡萄酒。
低度数的酒精还是让他的脸颊飞上了一点粉色, 也有可能是因为刚刚的舞蹈让他神采飞扬。
奥斯汀觉得这种颜色像玫瑰花瓣，有两瓣薄薄的玫瑰轻轻落在西维的脸颊上了，不久之后会褪色，会枯萎，变成雪一样的颜色。
但是一点儿也不冷，龙知道，西维的脸颊是温暖的。
“奥斯汀，你要来一口吗，我可以分一半给你，分享我的好运气。”西维注意到了奥斯汀在看他，于是举了举杯子。
“要。”奥斯汀不会拒绝西维给予的食物。
低度数的葡萄酒液倾倒到奥斯汀的杯子里，紫红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甜味，喝到嘴里却带着一点苦涩和酸。
这份好运气可并不算美味。
西维没有注意到龙的微妙表情，而是继续看晒谷场上的欢乐舞蹈。
霍林大叔拨着鲁特琴，见他望过来还会挤挤眼睛，好像在说我厉害吧。
佐伊大婶和杰玛阿姨活力四射，她们活泼得就像年轻小姑娘，四肢都格外有力量，裙摆旋转着在腿边散开，就像一朵朵盛放的喇叭花。
真正的小姑娘小科丝甩着两条长辫子，旋转时一个不小心，辫子上面系着的铃兰花被甩飞了出去。
有个小伙子急急地从人群里跑出来捡起地上的花，吹干净上面的灰等小科丝从这场舞蹈上下来。
小孩子们总是在食物吃完以后待得不久，被拉着跳了几下以后就跑到晒谷场后面玩丢马蹄铁去了。
西维不打算再跳舞，于是拉着奥斯汀去玩丢马蹄铁的游戏。
好几个游戏区域面前都有小孩子，也有些是青年人，一簇一簇地堆在一起进行着游戏。
老比利家的那两只小老鼠也在，莉莉和米安他们两个正在比赛。
“莉莉，你扔得太差了，怪不得他们都不和你玩。”米安说道。
“你也一样，所以只有我和你玩。”莉莉将这句话呛了回去。
这两个小家伙的对话特别好玩，西维没忍住笑出了声。
“哼！不许笑。”这是莉莉说的。
“笑了就得陪我们玩！”这是米安。
“没问题，不过你得教教我们。”西维小时候玩过这个游戏，但是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忘光了。
奥斯汀完全没玩过，不过这样的小游戏对他来说应该不算太难。
“那你们可要认真听。”莉莉叉起腰，她现在是小老师，脸上的神情别提有多骄傲。
“给你。”米安将他手上的大号马蹄铁给了西维。
西维接过来，和奥斯汀一起聆听莉莉老师的教诲。
莉莉老师很认真地讲解着：“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简单的游戏，我们只需要将马蹄铁扔到那根地上的矮铁钉上，马蹄铁这个弯弯的位置套得离铁钉越近就分数越高。就像这样。”
她说着将自己手上的马蹄铁扔了出去。
力道够大但是准头非常不好，马蹄铁砰的一声砸到了后面挡着的木板，被弹回来掉进了薄薄的一层沙子里。
“扔到后面的木板上算几分？”奥斯汀问道。
“这只是个失误！”莉莉有点恼羞成怒，她跑过去恶狠狠地捡起马铁蹄，然后再恶狠狠地塞进米安的手里，“你来示范！”
“好、好的。”米安有些怕她，赶紧站到地上歪歪扭扭的粗线上去做示范。
他比莉莉要好些，这一扔还算顺利，没有远远地飞出去，而是落在沙子上，不过离钉子还是有点远。
“0分！”莉莉气哼哼，觉得他丢了他们两个的脸。
“你也是0分！”米安顶嘴，反正现在她手上没有马蹄铁了，不怕她给他的脑袋上来上那么一下。
西维赶紧按住这两个还没有他腰高的小孩，别让他们两个真的打起来了：“我觉得我现在已经会了，你们来看看我扔得怎么样。”
这两只快要抓耳朵揪胡子的小老鼠才消停下来。
奥斯汀去把米安抛出去的马蹄铁捡回来，然后在手里抛着玩，最后一次接住时不小心捏了一下，马蹄铁弯了。
他面不改色地捏回来。
西维朝着那根铁钉的方向，大概比了比，然后将那块马蹄铁旋转着扔出去。
只听见铛的一声，马蹄铁刚好被那根粗壮的铁钉挡了一下，往后落下一点空隙。
“怎么样？这个距离能算几分?”西维笑了起来，他好像找回小时候的感觉了。
“2分，你要和我一队，他和米安一队，我们来比赛。”莉莉立刻就将他抢走了。
“莉莉！你可真是狡猾！”米安急得在原地跺脚，“我和他就我和他，你一定不能输给他们！”
奥斯汀低头看了看米安，又看了看西维：“行，我答应你。”
他们分成了两队，大家轮流抛马蹄铁。
西维作为一个大人，手上有力气，也有些抛东西的小技巧，抛出的马蹄铁不算太差。
奥斯汀比在场所有人玩得都好，对于一条龙来说掌握自己的身体是一件很轻而易举的事，将马蹄铁轻松扣在那根粗壮的铁钉前对他来说就像是吃点心一样容易。
米安对于这样压倒性的胜利非常高兴，他尖叫着抱住奥斯汀的腿，挂在上面又笑又叫。
莉莉对于输掉比赛有点小情绪，不过也不算生气，她也玩得足够开心。
西维舒展了一下身体，回头去看奥斯汀时发现他把米安提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这是你们的庆祝方式吗？”他问奥斯汀道。
“不，他像只猴子一样爬上了我的大腿，但我不是一棵树。”奥斯汀说。
“我是太高兴了。”米安挣扎了一下，他的后领被提起来，完全挣扎不动。
“你把他放下来吧。”西维觉得有点好笑。
米安的脚终于又重新碰回了地面。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太阳缓缓沉下了山脊线，到回家时间了。
贝利村的村民们都玩得很尽兴，收拾起自家的东西，桌子餐盘什么的都搬回家里去。
莉莉和米安依依不舍地和他们道别，然后约了下次再玩的时间，小朋友喜欢和很厉害的大人玩。
西维今天玩得很高兴，奥斯汀也是，落日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影子在身后拉得长长的，回家的路都变成了暖黄色。
“西维，我喜欢今天的聚会，有很多好吃的食物，还跳了我完全弄不懂的舞蹈，人类的节日真神奇，为什么要给铃兰花过节日呢。”奥斯汀对西维说。
“我想那是因为大家需要一个理由聚在一起，来进行一些会让人觉得快乐的活动。”西维仔细思索了一下说。
“想见面不需要理由，如果我想见到谁，就会立刻飞到他的身边。”奥斯汀说。
“和你见面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西维笑了起来。
“我们现在天天见面，西维一定是最幸福的。”奥斯汀表情很认真。
西维笑得更厉害了。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奥斯汀盯着西维脸上的表情，感觉很郁闷。
铃兰花节过后的第三天，西维在午餐之前收到了伊芙琳寄回来的信。
“这还是伊芙琳第一次写信给我呢，她可完全没有告诉过我会给我写信，差一点就要错过了。”西维的语气里带着感慨和惊喜。
他和奥斯汀原本打算早上出门去给保罗送篱笆果的，但是在菜园里耽搁了一点时间，干脆就把出发时间定到了下午。
“信里面写了什么，伊芙琳和凯兰的冒险故事吗?”奥斯汀问。
“让我来读读看。”西维用小刀撬开了信封上的火漆，将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
伊芙琳的字迹很娟秀，信上面说的是他们这段时间的经历。
“亲爱的哥哥，我给你写下这封信时在一个临时借住的农舍里，喝了一碗蘑菇汤配上夹了火腿片的硬面包作为晚餐。”
“我和凯兰花了8天的时间才穿过魔物森林，才来到了这个和贝利村很相像的小村子。”
“在魔物森林的那几天并不平静，因为我们随时都要应对某些不友好生物的袭击，凯兰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像一个勇者。”
“我过得很好，虽然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却是活跃的，这是除了在农场以外我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我并不害怕这样危险重重的旅途，这样的旅途让我的灵魂感到惬意。”
“我们在魔物森林里还遇见了查克和艾丽西亚，认识了法尼婶婶，她说我和你长得很像，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
“晚安哥哥，我现在该睡觉了。不知道这封信会什么时候送到你的手上，但我希望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晴天，期待下次给你写信。你的妹妹，伊芙琳。”
信的内容并不算太长，短短两页信纸西维很快就将它们都读完。
这种感觉很高兴，伊芙琳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牵在手心里的小妹妹。
“信里面没有提到我。”奥斯汀有点不太高兴。
要知道他偷吃的时候每次都不忘记给伊芙琳分上一点儿，他以为他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了。
“伊芙琳第一次写信，所以可能忘记要给你也写一份了……”西维越解释越觉得自己的语言苍白而无力，最后闭上了嘴。
“我不信，除非现在立刻有一份美味的香脆小饼干出现在我的面前。”奥斯汀非常善于利用当前的形势来换取一份食物。
“好吧，我接受你的请求。”西维叹了口气，将藏在橱柜里的饼干罐拿出来。
里面的饼干又消失了一部分，不用想也知道就是面前这条龙干的，农场里一只老鼠也没有。
奥斯汀很开心地抱住饼干罐子，这是他应得的。
西维有点无奈，不太想继续看见这条龙，于是去整理篱笆果。
篱笆果是昨天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在围墙外面绕了一圈摘的，摘下来的果子比保罗要的数量还要多上两倍。
农场里现在有1000多个篱笆果，几乎要堆满厨房的地板，有一大半被装起来塞到了阁楼上。
因为农场没有老鼠的缘故，所以食物保存都比较随意，装好堆起来就可以。
西维随意地清点了一下数量，数得并没有多认真，下午过去时他会让奥斯汀再多带一些，餐厅那边点完如果数量不够的话可以补上。
除了去给保罗送货以外，他们还得到集市上面去多买些香料，他已经列好了清单，香料的价格并不算便宜，会消耗掉一大笔金币。
奥斯汀到凯诺伊城里去已经轻车熟路，他们很快就再次来到了保罗的餐厅。
漫长的等待总是会加剧内心的煎熬，主厨保罗已经有5天没有睡好觉了。
他是个非常有创造力的厨子，在这短短10天之内已经为篱笆果创造了十几份菜谱，只缺原材料来供他一一实践了。
没有材料怎么做菜，做不出美味的菜又怎么听见客人的赞颂。
保罗从来没有这么盼望过一个人，西维做到了。
“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主厨先生，我们是来送食材的，是篱笆果的订单。”西维对门口的侍应生说。
“您先请坐下，稍等一会儿，主厨先生马上就来。”侍应生将他们请到了座位上，另一位侍应生过来给他们上了一壶红茶。
主厨保罗急忙从餐厅里跳出来，走路带风一路上让非常多张桌布掀起了海浪般的波弧，走到西维他们的餐桌前才稍微放缓了脚步。
“我非常期盼你们的到来，我的朋友们。这几天我对你们的思念已经到达了顶峰，几乎是到了吃不下也睡不着的地步。”保罗的言辞夸张，但事实上也是如此。
“主厨先生，很高兴我的朋友们完美完成了这次委托，600个篱笆果，它们都在这里了。”西维说道。
“我就知道！哈森先生，你和你的朋友们真是棒极了，这样优秀的食材，一定能让我的餐厅风靡整个凯诺伊！”主厨先生非常激动，“亨利！巴克！快带些人手出去帮忙卸货！”
“不需要那么多人，主厨先生。”西维连忙阻止这位激动的厨子，“你们的储藏间在哪，让我的朋友去帮忙放下就好了，我们有可以储存物品的魔法工具，将篱笆果们运过来并没有那么艰难。”
“哈森先生，你给我的惊喜可真是不止一点儿。请跟我来，也可以顺便参观一下这家餐厅最棒的地方。”保罗惊叹一声，拉开椅子站起来给他们带路。
“我们现在是要去他们的厨房吗？”奥斯汀小声地和西维说。
“应该是的，储物间通常会在厨房隔壁。”西维点点头，“怎么了？”
“我饿了。”龙被若有若无的食物香味勾起了胃口。
“我的客人饿了？主厨保罗可不会让任何一个客人饿到！想吃什么，我请客。”保罗扭头说。
“真的吗？可以吃饱的那种。”奥斯汀的这句话可相当不怀好意。
“奥斯汀，你别把主厨先生吓坏了。答应我，只吃一点，好吗？”西维连忙阻止这条龙。
他相当担心奥斯汀把这家餐厅的后厨扫荡一空。
“当然能吃饱！这可是一个厨子的基本职业道德。”保罗可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条饿龙，如果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说出这句话。
“那我就不客气了，只吃一点点。”奥斯汀舔了舔嘴唇。
不知道为什么保罗突然感觉到后背有一些发冷，明明天气已经这样温暖了，这绝对是错觉。
他带着西维和奥斯汀穿过厨房，厨房里正在准备一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变成美味的菜品，各种各样的香味差点要把一条龙永远留在这里。
“奥斯汀，别忘记你答应我的。”西维扯了扯这条龙的衣袖。
“我有好好记住，只吃一点点。”奥斯汀的表情看起来很乖，但愿这条龙是真的听进去了。
“欢迎来到保罗的食物储藏间！这里可是所有美味菜品的根源！”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的保罗推开了储藏间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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