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鱼肉
入口先在味蕾上融化的, 是羊奶的醇味，篱笆果的甜味随后而来。
果香和奶味融合在一起, 味道吃着有点像芒果奶味冰淇淋。
篱笆果原本的口感吃起来就和软质冰淇淋差不多, 被冻过以后变得硬了一些，有一点点轻微的冰碴感觉。
总体上还算是成功的自制冰淇淋。
“应该要将它放上一会，等冰淇淋里的冰碴稍微融化掉一点才会更好吃。”西维放下勺子决定等会再吃。
“唔……好吃……”奥斯汀啃了一大口, 冰碴在嘴里发出细碎的咔咔声。
西维看见就觉得牙疼。
“小咪小咪！召唤小咪！”希尔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开始召唤起小咪大人。
小咪大人喵喵咪咪地跑过来了。
餐桌上放着一个装羊奶的碟子, 这是给小咪大人的加餐。
小咪大人的粉舌头小口小口地舔着羊奶，西维没忍住摸了摸它的小猫脑袋。
真软乎。
奥斯汀在旁边重重哼了一声, 西维只摸了一下就没有再摸。
希尔达看着他们两个, 眼珠子咕噜一转, 笑眯眯地开口对西维说：“哎呀, 小咪大人很喜欢这里呢。在魔物森林里, 我们可怜的小咪大人只能抓抓老鼠捞捞鱼, 还要照顾我这个做饭难吃的主人。”
说到动情处她不忘抹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西维不知道该接点什么话，只好说：“小咪大人可真是一只能干的小猫咪。”
“喵喵。”小咪大人抬起头来回应他。
它很严肃地告诉西维在魔物森林的时候的确是小猫咪当家。
女巫在前面铺垫了这么几段话，终于引出了重点：“所以, 看在小咪大人这么喜欢, 还有我是个非常有能力的女巫的份上, 能让我们留在这里吗？无论是种植植物还是房子的家务……除了做饭我什么都能做好, 我还可以付上一笔丰厚的租金。”
咔嚓，叮铛。
奥斯汀硬生生掐断了手里的银勺子。
西维头皮发麻，有一种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下一刻自己就要完蛋了的感觉。
“希尔达, 我想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你可以经常到这里来做客, 但是……如果你只是为了美味可口的饭菜, 我可以教你怎么做。”
他说得有些艰难, 其实本身让希尔达留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女巫加上一只小猫咪吃得并不多。
但是奥斯汀非常介意。
西维认为，因为他和奥斯汀先认识的，并且还因为奥斯汀作为农场的一份子，对于希尔达能不能留下拥有一票否决权。
显而易见，希尔达和小咪大人不能留在这里长住。
“那真是遗憾呢，不过能经常来做客也没关系啦。”希尔达脸上的表情十分遗憾，不过嘛，她当然知道有那条小气的龙在西维是不可能答应的。
她就是觉得有点好玩所以想诈诈这条龙。
哼哼，现在她的目的完美达成，既气了龙又捞到了成为农场常客的机会，不亏不亏。
奥斯汀听到西维的回答以后明显开心了起来，不过接下来他就要不开心了。
“奥斯汀，我的勺子该怎么办呢。”西维哄完了龙，确定今天这个厨房不会爆发出战争以后，狠狠地找这条龙算账。
“我把它拼回去……”奥斯汀小小声说。
现在他心虚得不行，从地上把断成两节的银餐勺捡起来，勺子上漂亮的鸢尾花花和叶完全分离了。
事实证明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修补匠，他试图将断掉的部分用力捏在一起，最终一不小心将勺子上的花纹捏得模糊一片。
看起来更加糟糕了。
“哈哈哈哈哈！”希尔达无情嘲笑起来。
奥斯汀陷入了一种慌乱之中，连被女巫嘲笑都忘了顶嘴，他试着继续捏餐勺，这下好了，一把勺子断成了一点儿也不整齐的4截。
西维捏了捏眉心，缓缓叹了口气。
“限时出售复原魔法，可以修复餐具等各种因为不明原因损坏的物品，只能复原损坏半个小时以内的哦，特别优惠价，只要一顿美味的饭菜。”希尔达还算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知道要收拾自己制造出的一系列麻烦。
奥斯汀立刻眼巴巴地望向西维。
“拜托你了，希尔达。”西维本来也没想拿这条龙怎么样，只是想吓吓他，“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可以尽量给你做。”
“想吃鱼，香煎鱼排，鱼肉汤，烤鱼，鱼肉沙拉……”希尔达边说边舔着嘴唇，她的大脑已经联想到属于鱼肉的独特香气了。
小咪大人也喵喵喵地直叫起来。
“家里没有新鲜的鱼，只有熏鱼干。”西维思索了一下，转头问奥斯汀，“你能给我们弄点鱼吗，如果在黑月潮汐能出门的话。”
黑月潮汐很危险，但是对于一条龙来说又没有那么危险。
“我出去一会儿，立刻就回来。”奥斯汀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出门到外面去找鱼了。
希尔达挥挥魔杖，魔咒立刻就将断成4截的餐勺恢复原状。
西维摸着那把餐勺，心想这样的魔咒可真是方便，创造出这个魔咒的女巫一定经常打碎东西吧，不然为什么会需要这样一个咒语呢。
把冰淇淋放在一边，他今天要开始做苹果酒。
苹果还剩下半筐，放到木盆里清洗干净，苹果都切成小块，果核剔掉，然后放进准备好的玻璃罐里。
这两个玻璃罐原本是用来装糖果的，密封性不错，可以用来作为发酵苹果酒的酒罐。
西维把擀面杖拿过来，小心翼翼地伸进玻璃罐里碾压苹果，生怕太过用力会把罐子砸裂开。
捣了没两下，他才后知后觉可以将这些苹果块都倒出来，放进木盆里面捣碎，然后再将这些苹果汁液全部再送回罐子里也是一样的。
希尔达看他在那弄了半天才捣碎了一点苹果，还不小心将苹果汁溅到衣袖上，干脆用了点小魔法指挥擀面杖自己动。
“你是个成熟的擀面杖了，应该学会自己干活。”女巫在用魔杖施咒之前还要先对擀面杖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西维松开手，擀面杖就自己在木盆里蹦跶起来，他可以坐下继续吃冰淇淋了。
差不多两个小时以后，奥斯汀从外面回来，带回了好几条活的银鱼。
西维之前有点想挖口池塘试试养银鱼，就是不知道银鱼对水质有没有要求，如果只能生活在蕴含丰富魔法元素的池水里面的话，离开了魔物森林大概率会养不活。
还是先把它们全都做成鱼肉菜再说吧。
之前生吃过银鱼，鱼肉是发甜的，如果沾上一点苹果醋吃，味道会变得酸酸甜甜的，一点腥味也没有，特别好吃。
不知道煮熟了又会是怎样的味道。
将银鱼搬上案板，刀刃插进脊柱和鱼头连接的地方，一用力，咔嚓一声就将鱼头和鱼身分离。
一共4条鱼，西维将它们的大鱼头都取了下来，一个鱼头对半咔嚓成两边，待会儿撒上胡椒粉放进烤箱里做烤鱼头。
鱼内脏都被剖走，紧接着顺着脊背将脊背上的大块鱼肉切成长条取下来，切成几块厚厚的鱼肉，这将会是成为香煎鱼排的部分。
炖鱼汤用鱼腩和鱼骨，放上香料一起焖出浓稠的汤汁，不敢想象会有多好吃。
西维特地留出了一条鱼的鱼身来做烤鱼，没有剔掉它脊背上的肉，而是下刀将它切成大段，整齐地排列在烤盘上。
紧接着往鱼块的表面抹上一点橄榄油，新鲜的百里香和迷迭香碾一碾撒在上面，再铺上一点大蒜和洋葱丝，撒上胡椒盐，然后送进烤炉里。
可惜没有柠檬，不然就能吃到柠檬风味的美味烤鱼肉。
鱼块在烤箱里烘烤，趁着烤炉现在是热的，就赶紧往上面放上一个煎锅，锅里倒上橄榄油和一点点盐粒。
鱼肉在做汤之前先放到热锅里煎一煎，煎到鱼皮蜷缩起来变得硬脆，变得金黄焦香，然后捞起来放到一旁的汤锅里。
先煎鱼肉再煎鱼骨，鱼骨煎得很焦脆，几乎可以当作小零食空口直接吃。
小咪大人跳到台面上焦急地喵喵叫，煎鱼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没有一只小猫咪能够拒绝香煎鱼骨头的威力。
西维将一块煎鱼尾巴捞出来放到碟子里，这个碟子交给希尔达，让她将鱼块放凉一点才准给小咪大人吃。
猫舌头特别怕烫，他不想因为鱼肉太香把小咪大人的舌头给烫出泡来。
希尔达很神气地将装有煎鱼尾巴的碟子举高，小咪大人喵喵咪咪地蹭着她的裙摆，就差将毛肚皮也露出来，她可是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香香的煎鱼肉味道不仅吸引小猫咪，也同样吸引着龙。
奥斯汀凑过去，很顺利地得到了两大块煎鱼腩，虽然上面只用一点盐粒简单调过味，但是吃到嘴巴里就是莫名好吃。
西维往煎锅里再倒入洋葱碎，炒香以后同样放进汤锅里，然后再倒上最后一罐番茄罐头。
往汤锅里面加入没过鱼肉的水，加上一点儿新鲜迷迭香，倒进去大约5个茶匙的葡萄酒，滚开以后再往里面扔一块黄油进去。
盖上锅盖煮几分钟。
趁着煮汤的功夫，西维忙碌地开始煎鱼排。
在下油锅之前，鱼排表面撒上一些胡椒碎，和盐一起均匀地涂抹开，然后再撒上一些面粉让鱼排变得干燥。
往锅里面加上一点橄榄油，扔进去一小块黄油，黄油融化以后往里面放上鱼排。
热油和鱼肉之间发生剧烈反应，接连不断的热油滋啦声从鱼肉接触锅底的部分发出，等得久一点再翻个面，翻过来的部分变得金黄焦脆。
两面都煎焦以后将鱼排从锅里盛出，现在做点搭配鱼排的浓稠酱汁。
西维往锅里加上一点最后剩下的羊奶，一块奶酪增加粘稠度，一点葡萄酒和一点干欧芹碎，炖煮开来，冒着小泡时将鱼排放回去煮上两三分钟。
满屋都是属于鱼肉的香味，几条银鱼变成了美味的鱼肉菜，现在只等伊芙琳和凯兰回来了。
午饭的时间过去了很久，伊芙琳和凯兰都还没有回来。
“他们两个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西维忧心忡忡，不然为什么吃饭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能准时出现在餐桌上呢。
“应该不会。可能是村子里的村民需要帮助吧。”希尔达说。
“他们不会有事的。”奥斯汀也说，“我们可以不等他们。”
“那我们还是先吃吧，不等他们了。”西维说，“如果晚饭时间他们还没回来，奥斯汀你帮我出去找找他们。”
拿出餐盘将要留给伊芙琳和凯兰的菜装起，放进还有余热的烤炉里面保温，他们开始吃比以往迟得多的午饭。
烤鱼头上面的肉很少，但每一口的味道都格外鲜嫩，鱼皮很脆，鱼脑吃起来很油润，一下子就从舌苔上滑过，很快就进到胃里。
鱼肉汤里面的番茄味道很重，用番茄做菜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就是会将汤汁都染成番茄红，看上去格外温暖。
汤的味道很鲜甜，也同时带有番茄的酸味，一口下去颜色的温暖也同样带给了身体。
鱼肉浓汤里的鱼肉煮得没有太松散，西维觉得一抿就散的鱼肉会缺乏滋味，大口吃肉的快乐适用于任何肉类，所以他特地控制了煮汤的时间，没有让鱼肉煮得烂在汤里。
这样的汤汁应该沾着硬面包吃才对，但他总是会选择性遗忘去做上几个表面很硬内里柔软的大面包，面包做起来可有些麻烦。
如果村子里有面包坊就好了。
但是村子里没有，估计以后也不会有。
鱼排的味道也很好吃，浓稠的奶酱淋在鱼排上面，辛辣胡椒的味道和盐粒的咸味一起，在大块鱼肉的肉质纤维里面绽放，混上浓郁的奶味，好吃得差点连舌头也一起吞下去。
奥斯汀不太会吐鱼骨头，鱼刺要比羊或者猪牛之类的牲畜的骨头都要细得多，他咔吧咔吧嚼几下直接吞下肚。
好吃，还想再多吃很多很多。
女巫似乎和猫咪这种生物很相像，吃鱼带来的幸福感比任何一道菜带来的都要强烈，她差点就将眼泪落到鱼肉汤里作为额外的调料增添咸味，抓过来小咪大人的尾巴擦擦才保持住了汤碗里原本的味道。
小咪大人嗷呜嗷呜地使劲吃饭，根本没空搭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尾巴做些什么奇怪的事。
鱼肉的味道比其他肉类清淡一些，没有那么容易在嘴里留下很腻很腻的油脂味，西维就没有做蔬菜沙拉之类的素菜来清一下嘴里的味道。
但是在饱餐一顿以后，他突然特别想吃一个甜脆爽口的苹果。
苹果全部都被碾碎成苹果汁装进玻璃罐里了，一个都没有剩下。
“希尔达，你有什么魔咒可以立刻变出一个苹果吗？”西维觉得只有神奇的魔法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当然有，不过只能变出毒苹果。女巫先祖说当有人在你面前喋喋不休的时候就念出这个咒语，用这个变出来的毒苹果塞住那个人的嘴，然后你这辈子再也不会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啦。”希尔达笑得格外瘆人，不知道她有没有曾经用这个魔咒堵住过某个人的嘴。
“还有其余的选项吗？”西维冷静询问。
“有苹果籽吗，我可以让它立刻长成一棵苹果树，但是它的生命只有一次，摘下它结的果子以后就会立刻枯萎。”希尔达说道。
早上做苹果酒挖出来的苹果种子都被收集了起来，西维把它们拿出来给希尔达。
奥斯汀从外面搬进来一只花盆，浇上一点水让里面的土壤湿润一些。
希尔达将一颗苹果种子埋进土里，西维想起来之前的生长药剂还有一些，想将它拿给希尔达。
“可不要用这个，除非你想房子被苹果树捅穿屋顶。”女巫这样说道。
好吧。
希尔达念出一连串咒语，埋进土里的种子生根发芽，拱破土层展开嫩绿的幼苗，倏忽之间嫩苗立即长成一棵只有半人高的苹果树。
舒展开绿叶的低矮苹果树长出零星的几朵苹果花，然后只有3朵花迅速结出了比拳头还要小一圈的青涩苹果。
浅浅的红染上了苹果表面，现在可以把它们摘下来了。
奥斯汀伸手将这3个苹果都摘了下来，苹果树迅速枯萎腐败，变成了一株干瘪的柴火。
3个苹果，一人一个。
奥斯汀一口就咬下了半个苹果，只嚼了一下就迅速吐出来。
“好酸。”
西维闻了闻手上的小苹果，它散发着一股苹果甜香，好像不算太酸的样子。
“我尝一下。”他咬下很小的一口。
酸。
明明这个苹果的表皮是成熟的，但吃到嘴里完全是一股生涩的味道，生得要命。
如果现在吃了油脂很多的肥腻烤肉一定会很需要这个苹果，这种酸味能够最大程度清除口腔里的任何味道，并且把味蕾打开。
但不太好吃也是真的。
“这个表情，我想我还是不尝为妙。”希尔达看着两张脸都紧皱眉头，很干脆利落地将剩下的最后一个苹果扔进了装垃圾的木桶里。
伊芙琳和凯兰还没回来，现在他们正走在贝利村的小路上。
“伊芙琳，你累吗，要不要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凯兰问道。
“我不累，我们继续走吧。”伊芙琳摇了摇头，但实际上已经很疲惫了。
他们现在的状态有些过于疲惫，不应该继续在这片黑暗中停留得太久。
“我背你吧。”凯兰停下来，站到了伊芙琳的面前，“你耗费的力气太多了，篆刻符文消耗的力气比我想象中的要多，你该休息一会儿。”
他们处理了一些游荡在贝利村的小型黑暗生物，然后给受伤的村民做了一些简单治疗，并且在门窗等位置都刻下了驱赶黑暗生物的符文。
大部分事情都是由伊芙琳来做的，凯兰来到这个世界才没有几天，甚至连这里的大部分文字都不认识。
他只能紧紧跟着伊芙琳，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从勇者身份的角度出发，他并不应该这样无能，他也的确这样无能。
“好，你背我吧，我想睡一会。”伊芙琳很累，休息一下的确会好一些。
凯兰蹲下身，让伊芙琳趴了上来，稳稳地背住了伊芙琳。
伊芙琳在他的背上沉沉睡了过去，神明的祝福在勇者体内悄然运转，它也同样祝福着勇者的伙伴。
凯兰把煤油提灯挂在了胸前，自言自语地说给自己听：“走吧凯兰，现在该安全地将伊芙琳带回她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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