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这人嫌麻烦
“确实是这样。”欧阳文小声说,“你怎么知道的?”
沈寒舟踱步上前,正巧听到这句。
他望着文理两兄弟,忽然插口:“冰是谁要走的?”
欧阳文愣了下,转身回头瞧着他。
沈寒舟轻声又问一遍:“是不是唐婉琳?”
此言一出,欧阳文更是惊讶:“你怎么也……你怎么知道的?”
桌旁,陆十二还在同金不应解释自己别无他意,只是就事论事。
金不应不依不饶,追着他质问连连。
“知道什么?”忽然,秦辰也凑了过来。
他笑眯眯望着众人,从怀中拿出一样物件,比了个“嘘”的模样,十分神秘的展开。
“这是在床下找到的。”秦辰道,“我从京城出发,本是准备直奔青州,但在路上听说藤州通判死了,所以先拐了一趟藤州。”
他说这些的时候,注视着沈寒舟,像是在对他一个人解释。
“藤州知州不擅长处理江湖案,也对江湖各种武器暗器一窍不通,所以连搜查都做的粗枝大叶,漏了这件凶器。”
他手心里,一把开刃的发簪满是血。
“我已经确认过,这是肖名杰的东西,是他参加赏花大会那日带在头顶的东西。”说到这,他又望向沈寒舟,进一步解释,“沈……沈账房不清楚,但是我们习武之人应该有数,要把这个东西打进人的身体里,要么内力惊人,武功卓绝……”
他看向欧阳理:“就如方才这位欧阳小兄弟一样。”
“要么就得是机关高手,善于造物,能做出如弩弓一般的东西来。”
他又看向欧阳文:“一如欧阳怀。”
秦辰各打五十大板,把欧阳文打懵了。
他半张着嘴,抱怨到:“您这说了等于没说。”
沈寒舟伸手将那凶器接过,顿时了然:“原来如此。”
众人皆愣。
“什么原来如此?”欧阳文急切道,“你知道谁是凶手了?”
沈寒舟点头。
“可是你刚才说的唐婉琳?”欧阳文更是焦急,“我这就去拿她!”
却见欧阳理伸手挡住了他。
“虽然知道是谁,也知道手法,但是尚且不知动机。”沈寒舟沉言,“不可草率行动。”
另一边,桌上四人声音渐渐大起来。
金不应本性难移,嗓门吊着,指着唐婉琳道:“我看唐门不过如此,你还号称唐门最优秀的徒弟,结果连个机关都看不穿!我看唐门不过如此,难怪年年暗器榜前十名都是机关门!”
唐婉琳脸色不好看,也不回应他,就这么坐在桌边。
“嗨呀,别装了,谁不知道你们唐门是冲着欧阳家的机关秘术来的?你就大方一点承认了不好么!”白公子火上浇油。
唐婉琳坐不住了:“你们血口喷人!我唐门乃是名门正派,怎么会不如一个做坟墓机关的欧阳家?他们喜欢那个榜,让他们上就是了!”
“哟哟哟!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我看你们是没本事跟人家争一争。”白公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话说的很难听。
唐婉琳冷笑:“哼,我看你们两位才是目的不纯,说什么要冰,分明是想要打探秘术不成,被人拆穿,所以恼羞成怒借机杀人了吧?”
“胡说八道!”金不应大怒。
“哪里胡说?每年参加赏花会的多是对机关感兴趣的人,你们两人年年都不请自去,年年都在追问什么机关秘术,年年都和欧阳家吵的不欢而散,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么?”
金不应涨红了脸,浑身颤抖,气得下不来台。
他蹭的起身就拔剑,唐婉琳也丝毫不惧,两把峨眉刺转在手里,场面剑拔弩张。
只有陆十二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互相劝解。
就在此时,一道穿云箭自头顶落下。
戳着厚厚两摞信纸,扎在桌子正中间。
快要睡着的林建安来了精神,他“嘿嘿”一笑,指着那一摞信:“喏!李庄主来破案了!”
他身后,欧阳文愣了下,和沈寒舟一起,齐刷刷看向站在身旁的欧阳理。
箭从头顶来,但头顶始终不见光。
曲楼屋顶有双层,就算有人瞧瞧揭开瓦片,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
一众人仰着头看了半天,沈寒舟却已经大步上前,伸手将箭矢拔下,抖开信一张张看了过去。
他身旁跟着好几个好奇的脑袋,都凑着看过来。
信中写着对面桌四个人这十多日去了哪里,又干了什么。
还写了欧阳怀说的一部分内容。
当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他当时拿着的机巧盒子。
他说,那不是什么发射机关的物件,而是肖名杰从最近发现的“瀛洲仙境”残本里,复原出来的机巧盒一部分。
只会发声,不会出暗器。
“瀛洲仙境?”沈俊大惊,望着欧阳文,“是我知道的那个‘瀛洲仙境’?”
欧阳文点头:“正是。”他没遮掩,“年初后山打井的时候,打出来一条地道,我爹沿着地道走进至尽头,见到了一扇石门。我们家花了俩月才把那门打开,之后里面确实有十本残册。”
千门蓬莱,盗门昆仑,兰花门沧海山……而机关门,则自称瀛洲。
瀛洲仙境,相传乃是机关门老祖祖冲之留下的秘境,通过重重障碍之人,能得到内里迷藏的十册典籍,得之可得天下。
但是欧阳文说到这,尬笑一声,为难蹙眉:“只是那册子和江湖传言的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是什么册子!?真是得之可得天下?”此时,对桌几人显然被“瀛洲仙境”吸引了注意,也不吵了,都齐刷刷望着欧阳文。
欧阳文叹口气:“各位英雄,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因为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册子我们家里翻过几页,最终只有我爹和肖名杰动手做了。”
他顿了顿:“方才也跟各位坦白了,肖名杰以前就是我们欧阳家的徒弟,他很有天赋的。”
“若是如此,我便理解了。”沈寒舟很快看完了手里的信,望着对面桌边四人。
沈寒舟微微一笑:“秦大人还真是慧眼识炬,能将凶嫌的范围缩小的如此精确,着实惊人。”
秦辰哈哈一笑:“惭愧惭愧,虽然能缩小到这般程度,却无法再进一步,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谁痛下杀手。”
转变太快,两桌人都愣住。
尤其是金不应的那一桌,四个人表情各异,精彩纷呈。
“以前都是李妍破案,今日换我来。”他抬手振了下衣袖,徐徐落座,举手投足俊朗无双,就是话很凉,“我这人嫌麻烦,秦大人直接动手抓人便是。”
他指着唐婉琳:“想杀欧阳怀而没杀成功,重伤了肖名杰的。”
手指微动,指着白公子:“干脆顺水推舟,将肖名杰杀死,准备引起骚乱偷窃机关秘术失败的。”
最后,手指停在陆十二的方向:“以及还有为了报答肖名杰恩情,追了十多日,要在这为他报仇的。”
沈寒舟冷眼看着众人,将把玩在手里的凶器发簪往桌上一扔。
当啷一声响起,遮蔽在曲楼四周的窗板消失不见,黑色缁衣的皇城司捕快自窗而入,将他们几人一并按在地上。
月光透过窗台撒进来,落在沈寒舟的面庞上,他目光极为冷漠与不屑,注视着面前扣倒在地的人。
沈寒舟在那一瞬间,忽然觉得这才是他平日里常见的样子。
众生卑微扑倒在他脚下,跪着、哭喊着、求饶着。
而他只需要这样冷漠的注视,不需要任何言语,便能主宰他们的生与死,痛苦与欢乐。
似地狱判官,如幽冥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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