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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噩梦不断


  镜中的人儿,小小的脸,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此时,却惨白着脸,鲜血从嘴唇渗出,带着几分狰狞。

  回忆着先前梦中所见,只觉得一片冰凉。

  梦中,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美艳女子站在窗前,四周却是一片火海,她不叫,不跑,任火舌一点一点地席卷向她,而她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惊恐,只有无尽的悲凉和死寂。

  渐渐的,她的脸与小人儿的脸重合在了一起,而小人儿也被惊醒。

  窗外,月色将明未明,小人儿已无法分出自己是小睡了一觉,还是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只觉的睡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久到忘记了自己。

  小人儿看着自己尚未发育完全的小胸,明明是未长大的小少女呀,可是心却十分疲惫,像历经沧桑的老人,可小人儿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关于从前,小人儿的脑海里只有一片混沌,还有那个残缺的梦。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儿走到帘外站着的丫鬟面前问道。

  “奴婢叫小月。”

  她抬起头睁着惊疑的双眼望向小人儿。而另一个却始终低着头,只是眼角的余光不时地瞟向这边。

  “没什么,有些闷了,你进来陪我说说话。”

  小人儿说着走到了床边,问她道:“你为什么会到这来做了丫鬟?”

  “因为我是个孤儿,小姐在回府途中看我流落在外,就把我带来做了丫鬟。”

  她有些委屈,欲说还休道。

  “我感觉自己生病了,以前的事貌似都忘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啊,什么时候?生的什么病?我竟然不知道!”

  说着就拉起小人儿转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总之,你就告诉我吧。”

  小人儿无奈地捉住她不安扭动的身子。

  ……

  从小月不断惊异的叙述中,小人儿知道了她是曳歌皇朝丞相府的二小姐夏羽冰,乃二夫人杨玥的长女,另有一母同胞的妹妹,四小姐夏云锦,而府里的大少爷夏长书乃大夫人所出,是太子伴读,三小姐夏竹熙,小少爷夏长乐则分别是四夫人和六夫人房里的。

  至于府中的女主人却是丞相夏泽的奶娘向氏,因为丞相的母亲早逝,全靠了向氏的抚养,故向氏虽然不掌管府里的事物,但其地位却是极高的,其命令也无人敢不听从。

  小人儿,即夏羽冰,此时正望着天空出神,对刚刚获知的消息还有些怔愣,但随即便又将其抛在了一旁,发起了呆来。

  院外的天空一片淡蓝,几缕薄云轻覆其上,大大的太阳,倾泻而出的阳光,泥土里的花儿草儿竞相舒展着,贪婪地吸收着这盛放的长夏。

  小月看着自家小姐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静静的靠在廊前发呆,仿佛与眼前的夏景融为了一体,看不见,也摸不着,心里不由一阵恐慌,忙上前摇晃道:“小姐,小姐!”

  夏羽冰徐徐地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眼带急色的小丫鬟,心里缓缓淌过一阵暖流,“我没事,只是觉得天很暖,有点犯困而已”。

  “那我去搬张躺椅过来吧!这样睡着舒服点。”

  小月说着便赶忙进了屋。

  这屋子,红木雕花的,摆设也很是精美,可见她这待遇还是不错的,但她心里却总溢着股说不清的冷意,连她自己都有些害怕,她觉得是她忘了些什么,可又觉得她本来就应该是什么也不记得的。

  转眼五天过去了,这五天每日都没什么不同,除却每晚的梦,说是梦,夏羽冰却又觉得它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不然怎么会感到痛。

  梦中的女子在得知自己不得不嫁给太子后,就偷偷逃了出去,她去找他的心上人去了,那个总是眼角带笑,不时拿余光偷瞟向她的男子,那个羞涩的对她许下一生的男子,那个表面温文尔雅,内里总带点邪气的男子。

  当她对他道明来意时,当她对他诉说衷肠时,他还是那么温柔,他轻轻地低语,声音仿佛从远古飘来,他说:“哦,我都知道,这挺好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没什么不好的,你都知道,我是希望你好的,你的家人也是。”

  梦中的女子最后问他:“没有皇命,你愿意我嫁吗?”

  “这本是无法预料的事,既如此,那么,便好好嫁吧!”

  他支吾道。

  一滴泪自眼角滑落,梦中的女子望着寂静而悠远的星空,缓缓折转身,她能去哪儿呢?

  他们都希望她嫁,她便嫁了又如何,不嫁又能如何呢?

  她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

  想起这个梦,夏羽冰不寒而栗。

  下一个场景是两个女子,一个穿着绿色绫罗,带着妩媚笑意的女子吟吟地对另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道:“我的好姐姐,恭喜你了,不过你也要恭喜我哦!下月初三,可是我大喜的日子,至于你妹夫,你也很熟,就是子承。”

  着红嫁衣的女子身体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原本鲜妍的脸也带了几分惨白。

  自然这一变化都落入了一直观察着她的绿衣女子的眼里,绿衣女子笑得越发灿烂了。

  继而又道:“你肯定想不到最后是我娶的他吧!他已经同意入赘了!是不是感到很痛?他爱我到可以在你刚出嫁不久后就嫁给我,是嫁,不是娶!”

  她能说什么呢?若子承同意入赘,她夏羽冰早就是他的人了,也不会有什么皇命。他的不同意原来都是他心里还有一个夏云锦吗?呵,是她自作多情吗?

  “不送。”红嫁衣女子冷然道。

  “姐姐别急,我还有个秘密没告诉你呢!”

  绿衣女子说着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母亲是如何待你的。”

  “母亲待我是极好的。”

  “哦,原本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只要是你想要的,你总能得到。”

  绿衣女子眼底的嫉恨之色重到掩也掩不住。

  “可惜,你的身世秘密被我不小心听到了,连我都为你难过呢!”

  “我的身世秘密?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不是母亲的女儿,而是静妃的女儿,至于六皇子,他才是我的亲哥哥。”

  “你胡说,我不信!”

  “确实令人很难相信,但正因如此,我所说的才是真的,这么隐秘的事,我是不会开玩笑的,何况告诉你,也算是给你留下了把柄,到时你只要问问静妃,自然也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见眼前的女子已有几分相信,继而又道:“你也知道太子势大,但若有一天,他和你生下带有缺陷的孩子,必会被认为是行为不仁,天降怒火。到时,他这太子之位就不保了。”

  “至于静妃,她既然做了把你换掉的准备,自然也就放弃你了,毕竟未来储君的母亲还是很有诱惑力的,而从前的照顾,也不过只是怜悯罢了。”

  天地仿佛刹那静止,白云悠悠,蓝天默默。

  良久,“你走吧。”

  红嫁衣女子无力地转过身子。

  绿衣女子见到失魂落魄的红嫁衣女子,眼底闪过得意之色,怎能不得意呢?她怎么能容许她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夜色渐渐暗了,但太子府仍一片欢腾,领到赏钱的下人们个个干劲十足,无不卖力地挥舞着双臂,脚底似抹了油般飞快,而舞姬们则奋力地扭动着纤细柔美的腰肢。

  就在这样一个夜里,火无声无息地从婚房里蔓延而出,映照着夜的绚丽多姿,映照着惊慌失措的下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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