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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五章 有妻如此


  在小拧子协助下,张永顺利见到徐州知州以一众属官。

  按照唐寅之前所列计划,张永给出具体建议。

  张永在朝中的地位虽不及张苑,但毕竟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拥有代天子朱批的权力,因此地方官员还是要给他面子的,听到皇帝胡闹的根由后,马上按照他吩咐的去做,以便尽快让朱厚照消气。

  翌日一早,朱厚照又带着人离开行在。

  跟往常不同的是,徐州城内靠近行在的街巷都已被衙差封锁,店铺关门不说,连平时出来做小本生意的百姓都闭门不出,行人几乎绝迹。

  朱厚照只能带人往更远的地方去。

  至于沈亦儿那边跟往常一样,日上三竿后换上男装,带着同样身着男装的宫女出来,想找个地方买点零食吃吃,顺带欣赏一下初春的风景。

  不过这天沈亦儿出来发现行在周围一片冷清,之前几天常去的店铺悉数关门。

  “怎么回事?城里发生什么事情,让商家连生意都不做了?”

  沈亦儿虽出身市井,但她成长时随着大哥沈溪在朝中地位急速攀升,生活富足,对于民生疾苦并不了解,骤然看到眼前情况,非常诧异。

  一名宫女道:“或许是地方上有什么节庆,掌柜的需要歇业一两日。”

  沈亦儿脸上满是失望之色:“怎么这么扫兴?现在回去没意思,守着空旷的院子,哪里有什么乐子……”

  就在沈亦儿闷闷不乐时,张永穿着一身太监服往这边而来。

  张永生怕侍卫误会,把自己在宫里的执事服穿上了。

  两名侍卫上前询问一番,然后把张永带到沈亦儿跟前。

  张永见到沈亦儿后立即跪下,然后自报家门,言辞甚恭。

  虽然沈亦儿不想见外人,但她进宫多时,了解太监就是皇室家奴,现在只是老仆人主动来见,倒也没多大反感。

  沈亦儿让侍卫搀扶张永起来,这才问道:“张公公来作何?没事的话,不要打扰我游玩。”

  张永拱手道:“皇后娘娘,老奴是因陛下之事而来……近来城中发生一些事,只有皇后娘娘您能化解……”

  有关朱厚照在徐州胡闹之事,沈亦儿一概不知,就算身边有人听说了,也不敢在她面前胡乱嚼舌根子,而朱厚照则有意避免自己的“恶行”暴露,处处加以遮掩。

  等张永把事情详细道出,沈亦儿面色异常难看。

  以前沈亦儿对朱厚照没多大感觉,但随着时间推移,沈亦儿心理逐渐成熟,开始把自己当成皇家人,对朱厚照就算没有夫妻之实也有夫妻间互相维护的情感。

  “他怎么能这样?”

  沈亦儿听到朱厚照如此作践自己的名声,非常生气,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张永见到沈亦儿的反应,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坏了,坏了……不会弄巧成拙吧?若是被陛下知道我到皇后这里来告状,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就算张永感觉自己可能会大难临头,但此时已没有退路,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皇后娘娘,现在地方官员已知道做错事,诚心悔改,但还需有人在陛下跟前劝谏,让陛下有台阶下。”

  沈亦儿蹙眉道:“地方官明明是为了巴结他才派人迎接,何错之有?这皇帝可真不好伺候。”

  张永听到后心中直发怵,他明显感觉皇后对皇帝并没有多尊敬,心说:“沈家人就是不同,哪怕是女人也如此霸气。”

  张永嘴上道:“皇后娘娘您看……”

  此时张永希望沈亦儿能明确地表个态,毕竟自己费尽心机跑到这里来游说,怎么也该有个结果。

  沈亦儿道:“既然我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等我见到他后自会跟他说……这个无道昏君!”

  张永身上直起鸡皮疙瘩,突然意识到什么,恳请道:“娘娘,老奴冒死前来进言,是想让陛下回归正途……请皇后娘娘不要说是老奴跟您禀明的这些。”

  “嗯!?”

  沈亦儿打量张永一眼,略一思索便点头,“也是,他报复心那么强,若知道是你说的,肯定会与你为难……你放心,我不会说漏嘴的。”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张永松口气的同时,身上冷汗直冒。

  沈亦儿道:“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你赶紧去跟地方官员说,让他们维持好城里的秩序,不能出任何乱子,不能因为是皇帝带人捣乱就放任不管……就算他们做错事,我也会为他们撑腰,保管他们无事。”

  张永对沈亦儿的承诺不以为然,但还是赶紧领命告退。

  ……

  ……

  张永见过沈亦儿后回到驿馆,如释重负,整个人好像虚脱一般。

  恰在此时,臧贤前来拜见。

  张永把刚才见沈亦儿的情况告之,臧贤略感惊讶:“张公公可真是好气度,您恳请皇后娘娘不将您的名字说出来,回头陛下又怎知是你的功劳?”

  张永苦笑道:“这种事,不犯错就是好的,难道还想贪天之功不成?做事不能只着眼于眼前……”

  臧贤道:“那是,还是张公公高瞻远瞩,令人佩服。拧公公派人来传话,说是陛下现在心里很不痛快,急需找个宣泄的途经……拧公公问要不要跟地方官打声招呼,让他们继续选择袖手旁观,总归陛下闹几天自觉没趣就会启程回京。”

  张永很生气:“怎么不早说?现在地方官见过了,该做的也都做了,现在才说收手放任不管?晚了!就看皇后娘娘怎么跟陛下说吧。”

  臧贤怔了怔,随即点头:“张公公辛苦了,小的这就回去跟拧公公说。不过张公公……莫怪小的插一句嘴,其实在些事上,唐大人的主意未必好……唐大人虽然足智多谋,但在处理跟陛下关系,还有理解宫内事务上……明显有所欠缺,以后再遇到类似的问题,要么跟他商议个万全的主意,要么干脆……”

  张永皱眉:“干脆置之不理,是吧?”

  臧贤道:“小的可没这么说,只是让您多斟酌一下。”

  张永打量臧贤一眼,知道对方已经打听清楚了此前唐寅来见自己并建言之事。

  涉及谋士间的争夺,张永不好表态,只是点头:“咱家知道该怎么做,赶紧回去跟拧公公回复便是。”

  ……

  ……

  朱厚照当天的确不痛快。

  本想继续前几天那样在城中一边惹事生非,一边去官府告状,他甚至做好去州衙坐一下午看热闹的准备,不想他走到哪儿,城里衙差便跟到哪儿,还提前把街道清空。

  中午过后,偌大的徐州城一片死寂,商家悉数歇业,街上连个行人都没有。

  朱厚照只能扫兴而回。

  本来他准备把张苑叫来,说一下晚上吃喝玩乐之事,沈亦儿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沈亦儿南巡以来基本都是深居简出,从来不会主动前来相见,这次意外看到沈亦儿,朱厚照有些惊喜,不过等看清楚小娇妻的脸色后便感觉没好事发生。

  “皇后你……”

  朱厚照正要说话,却被沈亦儿冷冷地瞪上一眼,硬生生把后面的话给顶了回去。

  朱厚照一看沈亦儿要发怒,赶紧一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张苑那边已进门,正准备面圣奏事,听到吩咐也不得不跟那些宫女和太监一起退出去,然后关闭房门。

  朱厚照走到沈亦儿跟前,覥着脸问道:“皇后,何人惹恼你?跟朕说,朕替你出气。”

  沈亦儿嘟着嘴,冷眼望向朱厚照:“听说你这几天玩得很大啊……”

  一句话,便让朱厚照面子挂不住,却不敢直接跟沈亦儿对视,因为他知道这几天自己胡闹得太厉害,大失皇家威严。

  沈亦儿道:“你堂堂九五之尊,居然跟个土匪一样,带人去城里打家劫舍,莫非你不想当皇帝,改行当土匪了?”

  朱厚照赶忙为自己解释:“皇后,你从哪听来一些闲言闲语?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朕这么做另有深意。”

  沈亦儿不屑地道:“狗屁深意,不就是地方官迎接你的时候太过殷勤,不能让你像在淮安府和扬州府时那般恣意微服出游,饮酒作乐?如此你就拿城内无辜百姓撒气?就算地方官有错,跟百姓何干?再者,地方官何错之有?”

  朱厚照一时间无言以对。

  沈亦儿仍旧不肯罢休,继续责骂:“当皇帝的,脾气这般反复无常,你把自己当什么了?你自己不痛快,就要天下人跟你一起倒大霉?这不是昏君是什么?”

  若是别人这么贸然指责,朱厚照早就发火,杀人都有可能。

  但现在却是沈亦儿这么做,他想发火却不敢,站在那儿手足无措,想为自己解释却发现词穷。

  沈亦儿站起来,叉腰道:“如果你有良知,马上去跟徐州的官员说,以后不再扰乱地方,这件事就此揭过……或者干脆明天一早动身回京!”

  朱厚照道:“皇后,若是朕按照你说的做,岂非很没面子?”

  沈亦儿怒视朱厚照:“你为了自己的面子,就要继续让徐州百姓遭殃是吧?”

  朱厚照着急地道:“不扰乱百姓总该行了吧……朕带人去官府闹事,无碍民生……你先坐下来,咱好说好商量。”

  说话间,朱厚照过来扶沈亦儿,却发现妻子目光不善,这下连靠前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朱厚照以前吃过不少苦,对此非常忌惮。

  朱厚照不是没想过强来,但每次沈亦儿都能拿出发簪之类的东西让他皮肉受苦,久而久之就把沈亦儿当作带刺的玫瑰,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我再跟你说一次!马上派人去跟地方官府打招呼……否则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沈亦儿嚷嚷道。

  本来不算什么威胁的话,但朱厚照听了,却像是戴上紧箍咒一样,耷拉着脑袋,一副认怂的模样,嘴里弱弱地道:“消消气,咱有事从长计议。”

  沈亦儿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行缓兵之计?前脚答应我,一转眼又出去胡闹。如果你不马上办这件事,那我下午就坐船南下,去跟我大哥告状。”

  朱厚照一听满脸苦色,道:“皇后,你别太着急,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朕这么放弃,还跟徐州地方官员认错,那不是跟杀了朕一样吗?”

  沈亦儿瞪着朱厚照,一语不发,最后朱厚照终于认怂,叹了口气道:“也罢,朕这就找人商议如何解决问题……总归你别打什么离开徐州的念头,咱夫妻俩一起走不好吗?”

  沈亦儿不再听朱厚照解释,径直往外走,好像对朱厚照失望至极。

  朱厚照追到门口,沈亦儿已先一步摔门而去,朱厚照再想追赶时见到门口站了一堆人,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皇帝的尊严,能追也不追了。

  朱厚照到底放弃报复地方官员的举动,派小拧子去州衙打招呼,让官府派人恢复城内秩序。

  等吩咐下去,朱厚照坐回椅子上,沉着脸,一语不发。

  张苑进房来问安,随后把谢迁联合群臣上疏请沈溪回京师履职的情况详细禀明。

  “……陛下,谢阁老之意,朝中人事任免等陛下回朝后议定为妥……至于沈国公,不该长久远离中枢,留滞江南,谢阁老之意是早些将沈国公召回朝,以令朝事可以有条不紊进行……”

  张苑对之前沈亦儿劝谏皇帝之事疑虑甚多,适逢谢迁等官员联名上奏,心里开始琢磨这中间有无关联。

  朱厚照此时依然很郁闷,主要是他内心那股郁闷没抒发出来,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很窝囊。

  朱厚照道:“由三边总督王琼出任兵部尚书,乃是沈尚书自己提出来的,朕觉得没什么问题,这才颁旨……沈尚书身兼两部尚书人却留滞江南不归,哪怕吏部事务可以转交江南由他处理,但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压到他身上吧?”

  张苑试探地道:“所以谢阁老主张让沈国公回朝理事。”

  朱厚照冷笑不已:“这是他的本意吗?以朕看来,谢于乔这老家伙早就想让沈尚书卸任兵部尚书,或者让沈尚书留在南方不回去,这样朝中就没人跟他叫板了……现在朕不过是顺着他的意思行事,他怎么倒反对起来了?”

  张苑听出一些苗头,靠前两步,低声道:“陛下,其实朝中官员的关系,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以老奴想来,谢阁老肯把自己的嫡长孙女送与沈国公为妾,说明两人很亲近,遇到大事能不一条心?难道谢阁老想看到自己的孙女婿……失去权力?”

  本来朱厚照就对谢迁和沈溪很忌惮,现在又因为谢迁的上奏而产生误会。

  张苑趁机搬弄是非,大吹耳边风,就算朱厚照再明辨是非,此时也不可能冷静客观地看待问题。

  张苑见朱厚照有所疑虑,似在考虑沈溪跟谢迁间的关系,立即添油加醋:“沈国公位高权重,他不想回京城,那是对谢阁老的尊重,也算是对谢阁老的示好。现在谢阁老听说陛下委命他人为兵部尚书,不合心意,于是便也退一步,让沈国公回京。”

  “这一来二去,沈国公跟谢阁老间可就算冰释前嫌了,以后沈国公身兼两部尚书,还在五军都督府内任职,天下将士归心,再有谢阁老在旁相帮,这朝廷……真就不知会变成何等模样。”

  朱厚照眯眼打量张苑:“张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在朕面前挑唆朕跟沈尚书还有谢阁老的关系?”

  虽然朱厚照用了斥责的口吻,但张苑明显感到朱厚照并没有真正生气,于是低头拱手道:“老奴不敢。老奴一切都是为陛下着想。”

  朱厚照淡淡一笑:“那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张苑道:“陛下,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谢阁老的态度,就算陛下直接否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要看沈国公持何意见。”

  “沈国公之前决定不回京师,这次谢阁老等人联名上奏,等于是给他台阶下,他可以借坡下驴回京师继续当他吏部和兵部尚书,相信谢阁老已去信跟他打招呼……”

  朱厚照恼火地道:“有话直说,这些情况不用你来给朕分析。”

  张苑赶紧道:“之前沈国公提出要跟佛郎机人交战,要将佛郎机人在海外占据的矿山夺下来,陛下一直将奏疏留中不发,此时陛下不妨下旨同意,如此一来沈国公至少要在江南逗留一年甚至更长时间,足够陛下回京整肃官场。”

  当张苑提出建议后,心里很紧张,毕竟以往他在朱厚照面前真正能出谋划策的机会不多,最近朱厚照政务基本不会跟他商议,但这次提的事关系切身利益,他不得不顶着巨大的压力硬上。

  朱厚照想了很久,一直默没作声,房内一片安静。

  朱厚照突然问站在墙角低头不语的小拧子:“小拧子,你现在是司礼监秉笔,必须要有自己的见解……这件事你持何立场?”

  张苑一听急了,他不希望此时小拧子站出来说三道四,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所提意见无法完全得到朱厚照认同,所以才会问旁人的看法。

  小拧子低着头,没跟朱厚照或张苑有任何目光交流,战战兢兢道:“奴婢想来,即便沈大人回京师,也可以督促江南军务……与其让沈大人留在江南,不如让他早些回京,就近辅佐陛下。”

  朱厚照若有所思,张苑则破口大骂:“你懂什么?陛下跟前也敢胡言乱语?简直不知所谓。”

  张苑要给小拧子一个下马威,让其知道皇帝跟前谁说了算,但小拧子就是不接招。

  随后张苑和小拧子都在等候朱厚照的意见。

  朱厚照思索良久,才道:“不管谢老头是否对沈尚书示好,至少沈尚书那边,从来都懒得跟谢老头争,这点朕还是看得清楚的……要说他们会冰释前嫌,真是笑话,那些个老顽固几时看得起年轻人?”

  张苑听了心里直打怵,暗忖:“陛下怎对我那大侄子如此信任?”

  朱厚照道:“以前朕跟那些老家伙有了矛盾,都是靠沈尚书支持……那些老家伙都迁怒于沈尚书,其实沈尚书是当了朕的挡箭牌,若现在朕还怀疑沈尚书的话,那不正好趁了那些老家伙的心意?”

  张苑试探地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朱厚照冷笑不已:“他们想让沈尚书回京城,朕就遂了他们的心意……他们不是想让沈尚书继续身兼两部吗?朕便让沈尚书出任前军都督府左都督,另外再在六部随便选一个出来让沈尚书兼任,看看是户部、礼部或者工部……”

  张苑心中一沉,脸上满是惊愕之色,“陛下这是有意制造我那大侄子跟谢老头等人的对立,把矛盾激化到底啊。”

  朱厚照一脸阴损的笑容,“或者可以让沈尚书入阁,就像小拧子一样,并不需要直接当差,只是挂个名,回头朕若是觉得哪些阁臣不称职,干脆让沈尚书做首辅……谢阁老最重视的是什么,还不是他所谓的规矩、礼法?到时候……呵呵……”

  朱厚照没说下去,但就算旁边一直默不做声的小拧子,都能听出朱厚照这招有多阴损。

  张苑道:“陛下,此举会让沈国公大权独揽,就怕……”

  “闭嘴。”

  朱厚照道,“若是沈尚书真有造反之意,多安几个少安几个职位有用吗?给他万把士兵,便可纵横天下,试问朝中谁是他的对手?别总在朕面前说沈尚书的坏话,谁是忠臣谁是奸臣,朕难道眼瞎,看不到吗?”

  张苑一时无言以对,心想:“陛下倒是明眼人,我那大侄子想当皇帝最大的阻力其实不是权力大小的问题,而在于正统性。”

  朱厚照又道:“大明注重孝义礼法,那些王亲贵胄造反,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姓朱,有资格跟朕平起平坐,但大臣却不同,就算造反,谁会信服他们?”

  张苑道:“陛下英明。”

  这声赞叹,张苑送出得很无奈,脸上堆砌的笑容跟哭一样。

  朱厚照再道:“这份奏疏,朕准了,王琼暂时不回京城,挂兵部尚书衔总领西北军政事务,回头朝中有尚书空缺就直接调他回来。给他的御旨中可以这么写,他是朕钦定的后备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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