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八章(二合一) 万贵妃
“你所言讲的皆是实情?皇上真的整日去谢府寻花问柳?”永宁宫中万妃秀眉微蹙,言语中似是有些不信的样子,又似是微微愠怒
梁芳闻言跪在地上颤声说道“万娘娘,此事小奴岂敢胡言乱语,那叫唐妹的野丫头就住在谢宇府上,奴婢的人亲眼得见,还请娘娘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永宁宫中如今早已换了玻璃的门窗,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万贵妃的脸上,这是一张混沌了时间,模糊了岁月的容颜,既有少女光洁的皮肤又带着少妇成熟的韵味,只可惜仔细看的的话也能发现,万贵妃的眉梢眼角处已有了些细微的皱纹,虽不甚明显但此时在有些刺目的阳光下却是显得格外的扎眼,这些皱纹昭示着今年三十有六的她,不再年轻了
万贵妃咬着嘴唇,眼眶有些发酸,她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朱见深不可能只爱她一个,即使自己是曾经陪他同甘共苦的那个,但真到了这个要命的关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滚落
“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该惹娘娘伤心。。。”梁芳见状一边用手打自己的嘴,一边说道
“住手!此事与你无关,是本宫想起昔年的事了,皇上要如何便如何,本宫管不了也管不得,三宫六院最忌善妒,若是那唐妹贤良淑德,本宫不拦皇上纳她做妃”万妃拭去泪水,微微有些落寞的说道
梁芳此时脸已经有些红肿了嘴角也见了血,却兀自将血痕留在那里也不擦拭,只是将脸埋在地上说道“奴婢说句罪该万死的话,若是寻常的良家女子小奴我岂会多嘴,那野丫头据说是谢宇从勾栏里买出来的,小奴是担心皇上的龙体这才斗胆和您说的,此事娘娘若是不管,只怕我大明再无一人能管得了了”
万贵妃闻听此言面色略微的发青,指尖也跟着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只见她扶着床榻的几根玉指只把那绸缎缝制的褥单攥出了一道明显的痕迹,直过了半晌这才压抑着声音说道“勾栏女子。。果真是谢宇买的?此话可不能有半分虚假,若是到时因此出了什么乱子,本宫怕是也难保住你”
听到万妃的语气,梁芳心中微微的发寒,万贵妃不常发怒,梁芳伺候万贵妃十余年也仅仅见过一两次,第一次万贵妃发怒,惹事的小太监被当场打死,第二次万妃发怒,则是吴皇后被废,皇上亲自来永宁宫劝解
“也罢,本宫身为皇贵妃不可干政,也只能规劝一下皇上罢了,若是皇上一意孤行,本宫也没有办法”万贵妃的话语有些阴冷,缓缓的闭上眼睛说道
梁芳看时机到了,似是有些怯懦的试探着说道“娘娘。。。小奴倒有一计可为娘娘您分忧。。只是。。。”
万贵妃听梁芳有办法,顿时微微的睁开了眼睛,俯视着梁芳开口道“只是什么?说!本宫不怪罪你”
“贵妃娘娘,小奴今日闻听朝堂之上有不少大臣上奏,举荐那谢宇做河南巡抚去新野县赈灾,新野的瘟疫闹的正凶,皇上似是要护着他,当朝没做决断,如今。。。。奴婢该死!”梁芳越说声音越小,到后来干脆不说了,有一个头再次磕在地上
万贵妃闻听此言猛地一睁眼,身子一僵,却又瞬间舒缓了开来,说道“本宫和谢宇并无仇怨,只是此事有碍皇家的体统,本宫不得不管,但也至多不过遣他过来申斥一顿罢了,你又何苦撺掇本宫把他送入虎口?”
“小奴不敢!小奴只是听国舅爷说,若是谢宇不在府上,他便能寻个机会除了那野丫头,就此绝了皇上的念想,也可保我大明皇室的体统”梁芳慌忙解释道
一听此言,万妃倒吸了一口凉气,此计看似决绝却不失为此时最好的办法,既不会牵扯自己也不会害了梁芳,至多皇上一时恼怒耍耍小孩子的脾气,自己劝劝也就罢了,若是此刻和皇上当面理论,势必会害了通风报信的梁芳,调虎离山让那个叫唐妹的女子死于非命,皇上哪怕有意追究也不好牵扯太深,等谢宇回京此事的风头也早就过去了,何况谢宇此去也未必就能活着回来
想到此处,万贵妃轻轻的摆了摆手道“和我那干弟弟说,避讳着点,做事干净些,本宫有些乏了,你且退下吧”
“谢贵妃娘娘成全,奴婢告退。。”梁芳面色恭谨的退了几步,转身快步出了永宁宫的大门,转身之后的梁芳面上马上便是一松,登时显出了阴狠得意的神色,二者转换之快不由让人为之咋舌
当晚,三宫六院每个嫔妃住所的大门口都挂起了大红的灯笼,这些鲜红的灯笼映在漆黑的夜色里,并没有增加几分暖意反而显得有些萧索和凄冷,这灯笼是妃嫔们等待皇上驾临的路引,在明朝的大多数时候为了能多让皇上多瞅上一眼,这些妃子们还会用尽心机的贿赂内官监的太监,把这些大红色的灯笼弄得更亮一些,装饰的更华美一些
可惜今晚的灯笼却皆非如此,豆大的萤火透过红纱幔射出的残光似有似无,在成化朝初期的大多数时候,这些灯笼只是瞎子的眼睛,明知道皇帝要去哪,任你费尽心机挂个什么上去也尽皆是枉然
果然,朱见深的仪仗来了,一队人在夜色中穿行,轿中的人在通过其它宫门时目不斜视,那些暗淡的红光吸引不了他的目光,只有永宁宫那两顶大红描金的灯笼才是朱见深灵魂的归宿,朱见深的母亲周皇后是个有些偏执的女人,皆言母以子贵,但偏偏令英宗皇帝用情至深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与其苦守寒宫数载相互扶持的钱皇后
周皇后在英宗皇帝驾崩前便心有忿恨,如今即使先皇故去多时,周皇后内心的余恨依然未曾消解掉半分,她不理解为何一个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的女人能比她更得朱祁镇的恩宠,母后周皇后不懂,朱见深却明白,朱见深知道钱皇后那只眼是为父皇哭瞎的,那条腿也是为父皇跌瘸的,男人看重女人的姿色是本性,看重为自己延续香火的妻室是天性,令本性和天性都无法战胜的则是矢志不渝的人性,也是帝王眼中最奢侈的东西之一,爱情
朱见深之所以理解父皇朱祁镇,是因为在他身边也有一位像钱皇后一样对他不离不弃的女人,那就是整整大他十七岁的万贵妃,这个女人在朱见深失意之时像慈母一般为他开解,在朱见深被废掉太子之位时又如手足一般日夜守在他身侧,数起数落大风大浪没有让她动摇,朝臣诋毁后宫排挤也没有让她心寒,得此一人常伴左右,如何能不让朱见深视她若珍宝一般,小心的安置,细心的呵护
今夜与往常一样,又有些不一样,穿过两盏大红的灯笼,走进那琉璃镶嵌的宫门中,万贵妃像往常一样,恭顺的坐在床边等候,一席红衫衬着她如霜似雪的肌肤显得格外鲜明,每到此时朱见深便会有些恍惚,仿佛眼前的女人再次化作了以前的那个年少不经事的万贞儿
少顷,歇风止雨,万贞儿卧在朱见深的身侧,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道“濡郎,我是不是老了”濡郎是万贞儿在私底下对朱见深的称呼,也是叫了十余年未曾改口的习惯,朱见深听的习惯不许她改口,这也是另一种对她的恩宠有加
闻言朱见深一愣,随即反问道“怎么会,贞儿突然说起这个来,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朱见深内心是敏感的,大起大落充斥了他飘摇的少年时光,这使他总想看清人心,总想把握住一切,此时万贞儿的问题令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同样娇弱的身影
“妾身的心事,濡郎都知道的,只是濡郎的心事,妾身却未必全懂,若叫妾身猜想,莫不是今日又遇到哪个死倔的臣子刁难濡郎了?”万贵妃前半段话暗藏玄机,后半段话却似不着痕迹的把前半句抹了去
此一言听的朱见深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朝中有谢卿在,那些死倔的家伙收敛了很多,反倒是有些怀着鬼胎的人看不得朕好过,想要对谢宇出手了”
“哦?又是那谢通政的事情,妾身看他不错,弄出来的小玩意儿一个个怪可人的,前些日子还弄出了那什么香皂,清香袭人,确实好用的很呢”万贵妃笑着说道,似是对谢宇大有好感的样子
朱见深闻言微微放下心来,继续说道“谢卿的本事又岂是在那些个小东西上,这几次在民间搞得动作或直指督察院,或直指地方官吏,近些天又在变法上出了不少点子,帮朕赚出了银子补了户部的亏空,那些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所谓忠良若是有谢卿一半的本领,朕又岂会整日的为难”
“如此说来,既然濡郎你看重谢通政,又有何人敢动他?那些人不怕触怒了濡郎么”万贞儿似毫不知情般的睁着一对明眸直视朱见深的瞳孔,看得朱见深有些惴惴不敢
“都是些在地方上有根基的朝臣,想来是被变法变到了他们的痛处,如今想把谢宇除之而后快,最不济也要调虎离山拖延些时日,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朕如何看不清,只可惜众口铄金,朕如今想回护谢卿也不甚容易,只能暂且拖延”朱见深说话时有些气闷,眼神也带着一些不爽的神色
万贵妃闻言却是轻笑道“濡郎还真是护着他谢宇,须知濡郎如此一来反而会适得其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谢通政如今谨小慎微的倒也无甚大错,但长此以往濡郎可保他一时,如何保得他一世?若是稍有差迟,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到那时哪怕濡郎有心保他,怕也无力回天了”
万贵妃此言正是朱见深的心头所想,闻言朱见深不由得苦笑道“贞儿的话我岂会不知,可惜那邓州的瘟疫如今来的凶猛,朕只怕谢卿一去难回啊”
“濡郎,臣妾觉得此事还是亲自问问谢通政的好,若是他知难而退,以后因此难以立足也怪不得濡郎,若是他执意要去必是存了成就一番事业的决心,想来拦也是拦不住的,不过如此一来却苦了邓州的百姓,谢宇若再将此事推脱了,臣妾怕这邓州的事就更无人敢管了”万贵妃并不直说,却已经把意思挑明,谢宇如今已是被架在火上烤,由不得朱见深再做旁的决断了
果然朱见深轻抚着万贞儿的脊背微微叹息道“贞儿,朕何尝不是如此想的,朝野上下能为朕分忧的不过就那些人而已,现在也只闲了一个谢宇,他若是不去,再换谁也是糊弄差事去了,但朕总不能为了邓州的百姓,夭折了这朝廷未来的栋梁吧”
“若是谢宇如此便夭折了,岂不是妄称栋梁,治不好瘟疫罪责也不在他,若到了那个时候皇上还能治他的罪不成?但若是谢通政真有办法平了那瘟疫,有此大功一件到时候朝堂上谁还敢无端置喙?”万贞儿此时被朱见深抚弄的微微动了情,慢慢的又往朱见深的身子边靠了靠
朱见深也不再说话,仍在盘算着心事,但是万贞儿却开始缓缓的在他的身上摩挲了起来,这是她的特权,并不是哪个妃子都敢这么做,此举放在旁人的身上可是大逆不道的行径
“濡郎。。。”万贞儿娇媚的轻声道
终于朱见深放弃了思考,把心一横,下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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