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露馅
借着月光两个差役和当院的陶家一家人都看得傻了,见过下雨下雪下冰雹的,哪见过天上下皇上的,还正好落自家屋顶上了,这简直比神话故事还玄乎了很多,惊疑之下也没人想起跪拜,气氛一时也显得异常的诡异
倒是谢宇的反应快,忙跪地拜道“臣恭祝万岁平安着陆,当为千古第一临天之君王!”
此言一出张敏也顺势拜了下去,这下满院子的人也都明白了过来,纷纷跪拜了下来,连两个幼子都被陶羊倌的媳妇按了下去
听谢宇这么一说朱见深显得有些自得道“平身吧,此地是何处啊,如此黑为何不点上灯”
张敏闻言对着那两个官差道“你们两个,皇上问话呢!速速回话”
“这里是上林苑监良牧署的皇庄所在,此处是大羊坊村,陶羊倌!点灯去,快去!”那郑姓差役答道
陶羊倌小跑着去屋里取油灯,而朱见深则道“原来此处是朕的皇庄,也好也好,朕腹中有些饥饿了,备膳吧!”
说罢朱见深便往陶家的正屋内走去,陶家的正屋不大,加起来三间连着的小房,朱见深进屋后,张敏和谢宇也随后走了进来,两个差役也想往屋里面跨却被张敏拦住了“狗东西,是你们该进得地界儿吗,外面候着去,备好了饭菜等着传膳,按天子出巡的规矩来,三荤三素,至少三个热菜,再备个汤为皇上去去寒气,准备去吧!”
两个差役苦着脸出去了,而陶羊倌此时也将屋里几间房中所有的油灯都端到了堂屋点上,五盏灯光充斥了整间茅屋,这才让一众人看清了四周的面貌,陶家的茅草屋破得厉害,常年为了省钱凑合着也不肯修缮,如今四下虽不漏风却净是裂缝,房顶还写张敏踩了个大洞出来,衬托之下就更显的破败了
此时陶羊倌正傻呆呆的站在一旁盯着朱见深瞅,一脸的皇上原来是这个长相的样子,张敏瞧他来气,不由呵斥道“天子形貌岂是你能直视的!还不跪下请罪!”
“张敏!乡野民夫,他懂什么,不知者不为过,再说了朕能从房上下来还仰仗着他搬来的梯子,这次住的也是他的房子,此人不但没罪,还有功,张敏,赏!”朱见深坐在堂屋的正坐上说道
张敏身上什么都没带,摸索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出来,皇上既然开口了哪能说了不算,他也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谢宇,谢宇今天也没带银子,好在出来的匆忙换衣时忘了解下平日里佩戴的玉佩,于是谢宇也只好心疼的摘下玉佩递了过去,工部玉石作的手艺和田白的料,精雕细琢出来的玉羊栩栩如生,论起明代琢玉手艺最好的人,那肯定是御用监的玉工,奈何那是皇家御用的,谢宇这件乃是工部玉作出品,比那御用监的也差不到哪去,一件精品就这么归了他陶羊倌了,谢宇的心不禁就是一颤
张敏接过玉羊看了一眼,也是心中一惊,但也就是一瞬张敏向谢宇投过去一丝感激的目光,将玉羊递给了那陶羊倌道“皇上的赏赐,跪下去双手接着”
那陶羊倌跪下双手接过玉羊,也不知道谢恩,只是拿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半晌,也说不出哪里好,就是感觉心里说不出的喜爱,张敏看着他来气,才要再出口呵斥,却被朱见深拦住了
朱见深用眼神拦住了张敏,却向那羊倌问道“怎样,朕赏你的东西,喜欢不喜欢”
“喜欢,跟小的平日里放的真羊一个模样,就是这羊有的地方不对,这不是地上的羊,这是天上的羊”羊倌顺嘴说道
朱见深一听也来了兴趣道“哦,怎么个天上的羊,说来听听”
“这羊羊头是公羊的头,屁股是母羊的屁股,地上的羊哪有这样的,小的我放了半辈子羊了也没见过这样的羊”那陶羊倌回道
陶羊倌此言一出谢宇就是心中一惊,这玉羊是尚铭找工部定做的,送给自己做了生肖的镇物,看来这工部的人心思也是颇为的深沉啊,雕个小玉件竟还存着此等的心机
朱见深闻言也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竟把朕也都蒙在鼓里了,工部的人有趣得紧,哈哈哈哈”
张敏看皇上的模样一头雾水只是在一旁赔笑,而谢宇则又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还有什么事是他朱见深不知道的,除了厂卫朱见深看来是还掌握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私人力量
未几,朱见深收了笑声道“方才朕在屋顶听到有人嚎哭,说什么日月不明,可是你说的”
“是小人说的”那羊倌见皇上和蔼,便也收了害怕的心思,大咧咧的回道
朱见深喜欢此人的耿直,再加上方才成为千古第一的喜悦,便也说道“你倒承认的爽利,你来说说,朕的日月如何不明了”
羊倌正仔细的往怀里揣着玉羊,刚揣进去又觉得不保险,忙掏出来攥在手心处捂着,闻听皇上发问,也不及细想便道“小的丢了一头贡羊,两位良牧署的差爷非要用我家的牛抵偿,小人气不过,这才说的”
“羊?那便是了,羊一头才二十五两,耕牛一头要二百两,如此算来,倒是朕的人不讲道理了”朱见深思量了一下道
羊倌闻言一愣,随即变了嗓音道“我的皇上老爷,啥羊二十五两,啥牛二百两,您这是天上的价,咱忙活了半辈子牲口,听都没听说过”
成化闻言一愣,紧接着脸就有些阴沉了“我问你,那你这地上的价是多少,照实回话”
“我陶二福从不说瞎话,当乡本土的都知道我是个实在人,在我这羊八吊钱一头,俺家被牵走的牛也才十两银子买的,虽说老了点,那壮实的好耕牛也不过二十两之数,哪有二百两一头的,那除非是太上老君的青牛下凡了”陶二福毫无顾忌的说道
一听陶二福的话,朱见深的脸上更阴沉了“朕的羊一头才八吊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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