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同情or义气


第二天下班。

虞小象领着钱英母女,住进了部队医院的家属区。

自从自己和萧鹤年搬走后,这个房子闲置了。

现在能帮助钱英母女,再好不过。

梁晶晶到了新环境,非常高兴。

这套房子里没有电视,林月就把收录机拎出来,摆在客厅让梁晶晶摆弄。

厨房里,她和钱英开始做饭。

虞小象择菜,钱英洗菜切菜。

客厅里,飘来广播断断续续的声音,小丫头玩得很认真。

虞小象凑上前,问钱英,

“姐,晶晶爸爸家,很复杂么?”

钱英叹了一口气,

“两兄弟,我家老梁是哥哥,还有一个弟弟。父母偏小,他从小苦日子过惯了。”

当年,大儿子刚去世时,钱英为了安抚他的父母,就把所有的抚恤金都给了老两口。

按理说,这笔钱好几千块,不能这么快就花光了啊?

让她没想到的是,

梁家把自己骗回村里,在全村人的面前,污蔑自己花光了抚恤金。

他们逼着钱英,拿出两千块给父母养老。

当时,钱英的心都碎了。

还是好心人提醒钱英,她小叔子要娶媳妇了,梁家没钱了。

虞小象不忿,把菜砸进盆里,砰出水花。

“怎么,儿子欺负不成,跑来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虞小象想不明白,身为烈士的梁家老大,怎么会有这种妈!

与此同时,棉纺厂宿舍。

老太太回家后,发现家里的锁换了。

她眼睛一转,就知道这是钱英在赶人。她抄起走道上菜刀,就要劈砍门上的锁。

“喂,这是公家的东西。”

邻居提醒,

“你破坏公物,一会儿厂保卫处的人就来了。”

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把刀狠狠劈在菜板上。菜刀震了几下,最终静止。

“呵,我去找锁匠。”

邻居是了解她家情况的,不阴不阳的讽刺,

“去吧,你看看锁匠敢给你开门么?”

说完,邻居白了她一眼,

“你凭什么开人家的门,你是钱英什么人啊?我可不认识你……”

这句话,差点没给老太太气死。

她正要发作,准备上前拼命,没想到邻居直接关门,差点把她的鼻梁砸断。

老太太摸了下自己的鼻尖,眼底涌出狠色。

翌日。

钱英刚进厂,就被老太太堵在车间门前。

“大家来看啊,这就是我那丧心病狂的儿媳,”

她要继续往下说,虞小象一个急刹车,护在了钱英跟前。

“小心我报警!”

她厉声警告。

虞小象拍了一下后座,钱英稳稳的坐了上来。

虞小象一阵风似的,带着钱英往自行车停车场飞奔。

老太太惊呆了。

她撒开腿,追了上去。

这一整天,除了不能进车间外,老太太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紧紧贴在钱英附近。

终于熬到晚上下班,钱英和虞小象回家。

门外,老太婆疯狂砸门。

“开门!”

梁晶晶害怕,抱着妈妈的腰。

钱英紧张兮兮,生怕连累虞小象。

就在这时,对门开了门。

虞小象嘘了一声,

“看戏……”

几秒钟后,对门一个中年妇女走出家门,神秘兮兮冲老太太招手。

她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老太太一脸茫然,

“啥是艾滋病?”

中年妇女狠狠嘘了一声,又凑上去和她说了些什么。

楼道里安静了下来,中年妇女退回门内。

老太太举起手,突然掏出手绢开始擦手。

她吓得脸色惨白,又看了一眼萧家的门,一溜烟的冲下楼,消失在部队医院的家属院。—

为了防止老太太再来纠缠,虞小象就让他们母女两人住在这里。

梁晶晶高兴的不得了,钱英却很不好意思。

“安心住!”

虞小象宽慰。

安顿好母女二人,她直接回到萧家。

吃了饭,虞小象拉着萧鹤年钻进屋子,把钱英的事情告诉了他。

她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住啊,也没和你商量。”

萧鹤年故作生气,

“那你还是别和我说了。”

见萧鹤年别过身子,开始翻报纸。

虞小象抿了一下嘴唇,有点怯生生的感觉。

“我应该提前和你商量的,你在给我点时间,明天我想别的法子。”

突然,萧鹤年展开报纸,搭在虞小象的头顶。

他也把脸探了进去,报纸成了两人的秘密小屋。

两人的呼吸,在报纸屋檐下纠缠。

“笨蛋,我的就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一时间,虞小象怔住。

“你竟然还想着和我商量?再这样想,我就真的生气了。”

萧鹤年扬起手,原本想戳虞小象的鼻尖。

他刚抬起,又放了下来。

灯光透过报纸,漫射出昏黄的柔光。

萧鹤年的眼眸很亮,瑞凤眼的扇形眼尾上翘,透出一种无辜又多情的既视感。

再下去要出事……

“那什么,”

虞小象掀开头顶的报纸,声音慌乱,

“我帮妈妈收拾厨房去。”

她临阵脱逃。—

半夜。

虞小象假睡。

人一旦骗过了自己,大脑也就跟着相信。

迷迷糊糊间,她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抽了下鼻子。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怎么能闻到烟味呢……

虞小象缓缓睁眼,顺着烟味飘来的地方看去。

阳台上,萧鹤年的背影很长。

他修长的指尖上,夹着一节烟。

火星子在夜空中晃了一下,烟雾弯弯绕绕往上飘,或许是风,或许是呼吸,让烟雾的方向产生了偏差。

“你怎么抽烟了?”

虞小象在萧鹤年肩头搭上衣服。

萧鹤年有些慌乱,在水泥扶栏上胡乱暗灭烟头。

“你怎么起来了?”

他声音也在紧张。

虞小象长呼吸,声音很柔,

“我不是在质问你为什么抽烟,”

她拢起自己的外套。

夜风很凉,深秋的风钻进骨子,让她颤了一下。

萧鹤年认真回答,

“住在部队医院的房子里时,白天你不在,我经常抽……”

他就像犯错的小学生,等待老师的裁决。

人之常情。

虞小象理解他。

生死攸关的大事,几乎很少有人能不焦虑。他能找到自己的方式摆脱焦虑,自己也不能干涉。

“现在呢?”

虞小象挑起眼眉,笑着问,

“偷偷半夜抽烟?”

见萧鹤年不说话,虞小象又说:

“你少抽一点就好,别把自己身子搞垮了。烟喝酒,对身体一点好处也没有。”

她在关心自己!

萧鹤年脸色微红。

从小到大,他的生活一马平川。

无论是学业还是生活,从没有遇到过挫折。

这次的风波,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他终于看清楚了一件事,自己不是全能的,自己有时候也很脆弱。

萧鹤年清了一下嗓子,问出压在心口十几天的疑问,

“你这么仓促和我领证,是不是在同情我?”

虞小象半夜醒来,脑子不算太清醒。

“当然。”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笑了一下,

“还能有比你更倒霉的人么?”

虞小象感慨。

莫名的,萧鹤年也跟着一笑,心中隐隐失望。

两人望向小树林,凉台上安静下来。

虞小象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

“也不全是同情。”

萧鹤年眼睛睁大了些,

“还有什么?”

虞小象双手撑在水泥扶栏上,十分认真的说:“你帮过我很多。你遇事了,我不帮你,是不是太不讲义气了?”

她托着腮,仿佛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身边,萧鹤年头顶盘旋着低气压,他的心越来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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