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留夜
沈怀颔首，对朋友听从劝告，感到欣慰。
董思涵拿起筷子，夹尝一口菜肴，感叹连连。
“还是家乡菜符合我的胃，这些年在国外味同嚼蜡，没一样令我怀念。即便离婚经历众多坎坷，现在还被他针对为难，但一切都值得。”
她说着便笑开，举起配餐的果汁，笑容温柔，烛光衬得她面容温婉，没有丝毫戒备的纯真，令人倍感亲切。
“庆祝我历经辛苦，争取到的自由，我们干一杯。”
沈怀举杯，往前轻轻一碰，没有喝一口，接着放回桌面，低声解释。
“开车不适合饮酒，但我衷心为你做回自己感到高兴。”
闻言，董思涵笑容微凝滞，失望地放下果汁杯，脸上黯然放大，望向沈怀的双眼慌张抖移。
可她似在用力克制，封存自己的恐惧，逼迫自己强行忍耐。
嘴角微动，她眼神快速失焦，自怨自艾地喃喃自语。
“我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但我已经听到你的回答，不会再纠缠你。希望我们还是好朋友，相互扶持。因为我没有家人，只剩下你，我……”
说着，董思涵情绪毫无预兆骤变，人声音越发细小呢喃，麻木的脸在默默流泪。
“思涵，冷静！”沈怀神色冷峻，眼见好友诱发犯病，刻意放缓语气安抚。
同时，他余光扫向门外，打算董思涵一旦失控，便用上医生特意留下备用的镇定剂。
幸好，董思涵在沈怀安慰下，逐渐战胜汹涌的负面情绪。
沈怀暗松口气，敏锐看到好友额头沁出的冷汗，起身想为她找来湿巾。
董思涵以为沈怀要离开，焦急伸手，想抓住对方的手。
两人几乎要碰上一刻，沈怀下意识抬手避开，往后退了两步。
“阿怀，我家保姆上周向我告假，她们今晚要回家。屋里只剩我一人，我害怕，担心病情在半夜又复发。”
说着，董思涵哀伤垂头，哽咽嘲讽自己。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依赖你。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患上这种病，我厌恶自己病发的狼狈样。”
“你看我，情绪又开始失控了，一时暴虐，一时抑郁痛苦……阿怀，我就是彻头彻尾的精神病。”
董思涵扬起泪脸，两手发狠地抹去脸上泪水，似万分痛恨这般的自己。
没几下，董思涵的脸就被她自己虐 待，泛红发肿。
沈怀看到董思涵状态开始游离暴走，连忙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次伤害自己。
“思涵，患病不是你的错，你不能总责备自己。你该时刻谨记医生的交待，放宽心，保持轻松愉悦心态。”
“那你今晚能留下来吗？阿怀，我现在只相信你了。”董思涵逮住机会，倏地看向沈怀，泪眼充满强烈期待。
沈怀担心董思涵半夜出事，毕竟这种病一旦复发，病人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与行为。
此刻的董思涵，不再是往日端庄睿智的投资家，而是被病痛折磨到精神脆弱的可怜人。
“好，我留下，哪里都不去。你跟着我，慢慢深呼吸。”
沈怀担心董思涵会被刺激到，调整自己五官，让自己表露平和，同时感染对方逐渐冷静。
于是，沈怀只能暂时放下公务，照顾董思涵。
当晚，董思涵极没安全感，常睡几分钟，便急切起身查看沈怀是否留在卧室。每次对方看来，坐在室内沙发的沈怀便投入安抚坚定眼神。
董思涵欣喜一笑，安心入睡。
清晨阳光充裕，沈怀一整晚在照看董思涵的同时，时刻关注珠珠恶意造谣的后续，又联系到专家，让他暗中查出珠珠的幕后指使人。
松展双臂，沈怀起身眺望隔着一段距离外的大床，放轻脚步下楼。
保姆们已经购买食材，在一楼厨房各司其职。
沈怀掏出手机，思索为董思涵留言，自己则准备回公司。
他人刚走到玄关，董思涵突然奔跑到楼梯口，柔声喊他。
“阿怀，谢谢你陪伴我。有你在，我会努力与病魔抵抗，不会输给他。”
沈怀回头，对上董思涵饱含水色的眼眸，清楚她现在状态仍然虚弱。
但保姆在家，他也有公务要处理，不可能一直逗留在她家。
回想董思涵在国外多次暗中替他料理杂事，沈怀发自肺腑感恩。
“思涵，你帮助我的，比我所做要多。”
“在国内，我们是默契的队友。”
“在国外四年，我每次在事后才知晓你动用人脉，帮我处理那些虚假谣言，我才能专注演绎事业。”
“我的成功，离不开你和许诺的匡助。”
这是沈怀第一次对董思涵表达感谢，他虽然不善表达真实情绪，总是用封裹来保护自己，但他记住每个向自己发出善意的人。
时刻谨记，当对方有需要，他会竭尽所能偿还恩情。
况且，董思涵与他还是同病相怜，遭受父亲无情伤害的病友。
“阿怀，我们之间永远用不着说谢谢。”董思涵浅笑，擦拭眼角泪水，因沈怀的一番话，气色稍有回暖。
沈怀会心，随后驱车回公司。
车经过热闹的市场，人声鼎沸，烟火气蔓延到街头。
沈怀看向街道一处排起长队的早餐店，熟悉的记忆浮现。
那家店的早餐，是徐菲最喜欢，但店家每天限量出售，他以前一旦有空，便赶早到店排队，力争能买上一份。
买到后，他便赶回家，把早餐放在蒸锅里，保证徐菲起床能吃上。
心之所动，沈怀将车停在闹市旁边的停车场，戴上口罩与棒球帽，快步跑过去排队购买。
待沈怀拎着早餐到达公司，看到员工们一脸疲惫地挤在茶水间泡咖啡，同时认出他们是昨晚加班应对造谣的人员。
沈怀轻声走到门口：“你们辛苦了，大家今天带薪休假一天，回家补觉吧。”
众人惊呆，一张张脸不敢置信，不约而同流露同样迷惑。
直到沈怀皱眉重复一遍，茶水间瞬间爆发欢呼声。
扫向来往员工，沈怀没看到熟悉的俏脸，逮住公关部的负责人问：“徐菲在哪里？”
“我们忙到今早，徐助理好像回办公室了。”公关部负责人控制不住，连打几个哈欠，连忙捂住嘴，无声痛哭自己在老板面前出糗。
获得去处，沈怀压根没注意负责人内心翻江倒海的悲伤，大步流星走向自己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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