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杖毙

她垂下眼，掩去眸中寸寸凝结的杀机。

俞恩姝藏在柜子中，从缝隙里往外看，只能瞧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用帕子隔着端起茶盏来，轻轻地倒在了地上。

那动作，像是在给地下的人祭酒似的。

她心头莫名一紧。

崔檀声语气轻飘飘地：“杖毙吧。”

“咣当”一声，贺明渊失手将面前的茶盏打落在了地上，碎瓷片在地上四溅开来，水光淋漓。

他不可置信地懵然站起身来，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

杖毙？

崔檀声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柳木已经没了，那两个小厮无论如何都沾染了人命官司，侯爷若是轻轻放下，将来锦衣卫将此事告诉陛下，侯爷是打算亲自去太和殿向陛下禀报吗？”

换做平常，陛下自然是管不到这事儿的。

可他们是带着圣旨来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耽搁了，或是闹出什么叫人非议的事情来，那就是延误时机。

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就看陛下如何对待了。

贺明渊脸色一变。

他方才不敢相信竟然是一贯和善的崔檀声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一时心悸，但听了崔檀声的理由才平静下来。

她最要紧的毕竟还是侯府，也是为了侯府才下这样的狠手。

崔檀声恰到好处地挤出两滴眼泪来，她用帕子轻轻地捂住眼角，叹了口气：“为了侯爷，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也要沾染这样的事情了……”

贺明渊心中的疑虑消散殆尽，他软和了神色。

“檀声为我做的一切，我都铭记于心，这几年你受累了。”

话说得很好听，若是崔檀声不知道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只怕如今都还被蒙在鼓里。

解决了那两个碍眼的东西，她同贺明渊应付了几句，这才带着浮岚离开。

人刚走，贺明渊便跌坐在了榻上，心有余悸。

好险。

身后柜子发出“吱呀”一声，俞恩姝从里头出来，神色复杂。

她上前来，手指还有些颤：“侯爷，夫人要将他们杖毙？”

在真正进入侯府前，她曾来过上京很多次，每次都隐藏在暗处观察这位主母的性格，好在日后拿捏。

崔檀声心软和善，路上就算是被乞丐冲撞，脏了衣裳，也只是一笑置之，软弱无能，但这样一个懦弱的人，怎么忽然强硬起来？

后面的话她没听清楚，被崔檀声那声“杖毙”惊得全身冰冷。

贺明渊拉着她的手，道：“此次锦衣卫随行，这件事情若是事发，没有好果子吃。她是担心将来牵连侯府，下了这个决定她自己也心里难受。”

原来是这样。

俞恩姝松了口气。

深夜，船上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甲板上偶尔传来沉闷的声响，片刻后这声响也消失殆尽，有人提着水将甲板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顾叙拿走了那颗石头，心里的疑虑还在，久久难以入眠。

一道黑影从窗口一闪，信阳站在门外，声音紧绷：“大人，您休息了吗？”

大半夜的，叫魂呢？

刚隐约有了点睡意就被吵醒，顾叙从床上坐起来，大脑昏沉：“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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