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云南之行
不论此次的计划是什么，我们总要想办法先离开这附近。
叶竹笙与陶六指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们总不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达。
所以我们在山里躲到了傍晚，才敢下山。在路边拦了一辆马车，急匆匆绕开了景泰县。
直到子夜时分，我们才来到了一个镇子上，买了些药品和衣服，寻了一家小旅馆暂且栖身。
一天没吃过东西了，让招待所给我们煮了一大锅面，四个人狼吞虎咽。
老吴一边吃着面一边说起了下一步的计划：“老烈，我寻思着云南那边还是得去一趟的。但是猴子说的也没错，我们得先把伤养好。你这样是没问题，但是独眼龙受不了啊。”
我看向初一，他大口大口地吃着面，什么话都不说。
我看着他端碗的右手，孔武有力，全然不像中毒的样子。
老吴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了，独眼龙这体格子也够可以的。陶六指和叶竹笙把黑水说得那么邪乎，也没见咱这兄弟咋样。”
瘦猴儿看看老吴，又看看初一，最后对我说道：“这样吧，叶竹笙是瞄准了你们几位。你们就别上街着相了，一会儿我吃完了面，去买火车票，咱们明天一早就动身回北京。”
虽然他断了一条腿，行动不便，但心思缜密。瘦猴儿去街上，总比我们上街要好。
没想到，初一却说：“你不必去，我们四个都不太安全。一会儿我们让招待所代买火车票，买凌晨的票。”
这也是最稳妥的法子了，我们都没有异议。
一路的舟车劳顿倒也不必赘述了，总而言之，我们最终平安到达了北京。
当天晚上，瘦猴儿便安顿我们住在了他的四合院里。
到了这里，总不至于担心叶竹笙会杀来了。我们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晚上，瘦猴儿和老吴打着呼噜，我辗转难眠，索性一个人披了件衣服，来到了院子里。
我坐在了石桌旁，点上了一支烟细细品着，心里反复揣度着云南之行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正当我沉思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我回过头去，见初一从他的屋里出来了。几天时间过去了，他的气色好了许多。我看他的右臂除了留下三道伤疤，并没有大碍。真不知道这小子是吃什么长大的，谈虎色变的黑死水都奈何不了他。
初一坐下来后，摸过去我放在石桌上的烟盒，他自己也点上了一支烟。
“你去云南的时候，是在哪里见到他的？”我问道。
初一不甚熟练地弹了一下手里的烟灰：“在山里。”
云南那地方尽是深山老林，这算是什么线索？
初一接着说道：“我只看了一个背影。”
“什么？”听到这句话，我激动地站了起来。在甘肃的时候，初一说出那番话，我还以为他百分百确定了呢，谁知道他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
莫说是他了，即便我现在看到我老爹的背影，心里都带着含糊，不可能第一时间就确定是不是我老爹，更何况初一呢？
他从来没有见过我老爹本人，充其量也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我说道：“你是在逗我吗，一个背影你就能确定是不是他？”
这一刻，我有了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虽然我知道，初一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但是这样的行为，还是会让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气愤。
这些气话倒也不是针对他的，这段时间起来，我不停地被各种各样的疑惑所困扰。每次接近真相，都会无功而返。我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初一的这些无心之举也无疑成为了导火线，将我这只炸药桶点燃了。
见我发火，初一倒是不急不恼，他只是说道：“因为我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了。”
“叫的什么，苏灵杰吗？”我本不信他的话，遂冷笑着说道。
可初一却点了一下头，他的表情很冷漠，但眼神中透出了坚毅之色。
我瞬间怔然，苏姓不算是大姓，而叫苏灵杰的，同名概率太低了。尤其初一见到过那人的背影，很肯定地说是我老爹。我的脑子乱糟糟的，已经停止转动了。
我将手里的烟蒂丢在了脚下，狠狠踩灭。
孤寂的月光倾洒在庭院之中，将我的身影拖得长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初一说道：“越快越好。”
回北京的路上花费了几天时间，除了瘦猴儿，我们几人身上的伤势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不能再耽搁了，我决定第二天就去卖票，前往云南。
这一次我们是去找人的，所以装备什么的自然也不需要了。只要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拿着钱就行了。
第二天老吴醒来，得知我们马上要动身前往云南，他很诧异：“这么快就走吗？刚到北京，还没缓过来呢，咱们是不是歇两天再走？”
初一说道：“去云南那边再歇着吧，晚了，我怕线索又断了。”
老吴这才恋恋不舍地和瘦猴儿道了别。
瘦猴儿一拱手：“三位爷路上小心，我瘦猴儿在京城静候各位的佳音。凡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快开口。”
就这样，我们在北京仅仅住了一晚，就继续出发上路了。
自从跟黄石屯辞了护林员的工作，我的行程安排就自由许多了。只是从北京坐火车到云南，还需要花上几天的时间。
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景色，我的情绪跟着时而高亢时而低落。
如果这一次去云南真的见到了我老爹，我该怎么做呢？我八岁那一年，他明明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他躲在外面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他居然对我不闻不问。
我不知道到底是该恨他，还是该同情他……
“老烈，尝尝这个，味道不错呀，不比咱老家的差。”老吴递过来了一只烤苞米。
这是刚才火车短暂靠站的时候，老吴从小贩手里买来的。
我手里拿着这只烤苞米，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盯着黄里透黑的苞米，想起来了在大兴安岭当护林员的日子了。
那时候一日三餐，不是地瓜苞米，就是土豆茄子。只有老吴出现的时候，我才会偶尔改善一下伙食。日子过得很简单，却比现在舒服多了。
现在，我也成了“万元户”了，可心里却从来没有高兴的时候。走遍了大江南北，心头却始终有一根刺。希望这次云南之行，可以拔除掉我心头的这根刺吧。
“看啥呢，这是用来吃的，你不饿啊？”
老吴的一句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笑着摇了摇头，还给了他：“不想吃，在东北的时候都吃够了。”
老吴也不客气了，手里捧着烤苞米吃了起来，他边吃边问：“云南地方可不小啊，咱们得有个目的地吧？”
我遂将目光看向初一，初一两臂环抱胸前，头低垂着，眼睛也半眯着。
我还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他却说出了四个字：“西双版纳。”
别看八十年代信息交流不发达，我和老吴又常年呆在大兴安岭。但西双版纳的大名，我们都听说过。
老吴一听说是要去那里，顿时精神亢奋：“卧槽，早说呀。早知道去西双版纳，我就多做点儿准备啦！”
我说，我们又不是去倒斗的，你还准备什么？
老吴兴奋地耸着肩：“你不知道，听说西双版纳的姑娘可漂亮啊，还有泼水节什么的。早知道我就买两件的确良衬衫，好好打扮打扮了，说不定能在那旮讨个媳妇儿呢！”
“老吴啊，身为兄弟不得不劝你两句，你要相信，你讨不到媳妇儿，和的确良衬衫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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