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放人出去
看着沈老太君的马车远去,孟知嬅对沈月清说:“阿娘,二婶,三婶,我有话同你们说。”
沈月清回身对程福和程安道:“你们让人把园子收拾好。”
孟知嬅带沈月清她们到内院的正厅,屋中的罗汉榻,桌椅都是许久没有用过的痕迹。常妈妈和春樱她们快速地把桌椅擦干净,让她们坐下。
孟知嬅笑道:“我方才大致看了一下,丫鬟妈妈还有家丁小厮,估摸着还有五六十人,如今我们住在此处,也用不着这么多人,阿娘,二婶,三婶,你们看看,是不是要放一些人出去。”
孟府原本奴仆成群,自从知道孟府要被圣上铲除后,沈月清断断续续放了不少人出来,到抄家时还有百十来人,有些人看到官府的官兵进来,趁乱就跑了,因此随她们进大理寺的,只有这五六十人。
于雪乔闻言道:“大姑娘说的是,虽说我们出来了,但父亲的案子还没有最终判定,虽然方才尚书大人说性命大致无虞了,但也不知会如何,放一些人出去,能省下不少开支。”
韩书琴也点头道:“对,如今我们住的地方还是沈老太君的,吃穿用度都需要银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沈月清听着,不言语。
孟知嬅笑了笑,道:“这些家人都是为我们孟府做事的老人了,放出去的人,每人多给半年的工钱,包括昨日抄家时离开的人,叫程福传话给他们,让他们回来领工钱,也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于雪乔忙笑道:“大姑娘是好心,可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们只怕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银钱。”
沈月清低头了良久,方对她们道:“明日我回尚书府一趟,回来再说。”
“阿娘,”孟知嬅对她笑道:“我有银子,您忘了,我盘下的荣瑞丰商行,半日闲和南山居的生意可是很红火的。我原本打算万一有什么,弟弟妹妹们也有个依靠,如今我们暂时安好,就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
沈月清不同意:“你是用你的嫁妆盘下的商行,那是你的财产。孟府有难,你让弟弟妹妹有个依靠,是你作为长姐的心意,如今我们出来了,怎能再靠你一个姑娘家撑着。”
沈月清还是藏了私心,孟知嬅盘下荣瑞丰的银钱,还有她和知姮的,孟府如今这样,若叫别人知道有她这个当家主母的钱投在里面,只怕会觉得荣瑞丰理该担起孟府的开支,她实在不忍女儿肩上的担子加重了。
于雪乔道:“我之前叫吉祥带了些银子出来,那些可以凑一凑。”
韩书琴也道:“我那里也还备有一点,大家凑一凑,应该也差不多了。”
孟知嬅笑道:“二位婶婶的银子要留下来,祖父,父亲,二叔,三叔,大哥都还在里面,得有银子打点。那日我听大夫说了,祖父的病还要喝很久的药,这也需要银钱,还有府里的各项开支,我们都得做好盘算。”
她又对沈月清笑道:“阿娘,您回去同外祖父拿银子,外祖父是没有话说,可祖父,还有父亲他们如何过得去?我先拿银子出来垫上,日后等我们缓过去了,您再给我就好了。”
沈月清用绢子抵鼻端,压下涌上的酸楚,把手伸向她,孟知嬅过去,沈月清搂着她,又摩挲着孟知嬅明显变尖的下巴,到底没忍住,眼里含了泪,“你是想了多久,做了多少打算,才能筹谋到如此?”
孟知嬅亲昵地俯下头,蹭了蹭母亲的额头,笑道:“没多久,那日想到弟弟妹妹的事,顺便想到的,阿娘同意了,我这就去安排。”
她转身对侍立在旁的春樱说道:“去把程管事叫来。”
春樱应了声,又跪下道:“姑娘,我不会出去的,我的月例银子不用发给我,给我口饭吃就行,总之,姑娘在哪,我就在哪,要撵我出去,我就一头撞死。”
常妈妈她们也跪下,道:“我们也跟春樱一样。”
守在门口的关山月回头说道:“王爷把我给了主子,主子若撵我出去,我就无处可去了。”
“王爷?”沈月清才反应过来,关山月是萧晏泽派过来保护孟知嬅的。
孟知嬅让春樱她们起来,靠在沈月清耳边说道:“我遇险,也是王爷他们救下的。”
沈月清神情有些复杂,原来,萧晏泽早就在护着女儿了。
春樱叫来程安,孟知嬅吩咐他:“你去找冬穗,拿我的印信,去银庄取些银钱出来。”
程安领命而去。
沈月清还要说什么,前面正厅就传来杜梅若的声音:“知嬅姐姐。”
一个丫鬟领着杜梅若进来,她后面的绿枝和碧芽,怀里都抱着一大簇油绿叶子的枝桠,她们兴冲冲地走来,“你们出来了,太好了。”
她向沈月清她们行了礼,指着绿枝和碧芽抱着的枝桠笑道:“我阿娘不好过来,她让我带了文旦叶过来,让你们沐浴洗手,可以辟邪驱晦。”
“这是好东西。”常妈妈赶忙接过,笑道:“我这就拿去煮水。”
沈月清笑道:“如今这里乱着呢,你同知嬅四处逛逛。”
“好。”杜梅若笑嘻嘻地同孟知嬅出来。
外面下人们正在忙碌着,洒扫庭院,擦拭门窗,廊柱,程福娘子问了沈月清各人居住之地,带着婆子丫鬟把卧具等物分别搬到各自的房中安置好,又忙着给正厅和正屋的长榻桌椅铺上椅褡坐垫褥子引枕。
程福带着几个老成的家丁看了前院的小池塘和后园的池子,商议着如何清理里面的污水。
前院的左侧,靠着院墙处有两间屋子,柴火燃烧的焦香随着烟雾散发出来,菜刀敲击砧板的突突声让人知道,里面正在赶着做吃食。
孟知嬅同杜梅若到处走着,以前在孟府,宫里时,下人们说话做事都严守规矩,谨慎小心,她更是没有接近过厨房。
如今随处可见下人们匆匆走来走去,到处都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厨房升起的炊烟,孟知嬅竟有一种从未有过妥帖的安心之感。
想她重生归来,一心想着把孟府从屠刀下拉出来,孟府却还是险遭不测,若不是有沈老太君和岐山王……
她终究还是太弱。
“好好学吧,学会了,你一辈子都受用。”
沈老太君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你八皇叔呢?”孟知嬅突然问道。
正在兴奋地讲着百姓敲登闻鼓盛况的杜梅若话一下噎住了,她看着孟知嬅,吃吃一笑,悄声道:“你想八皇叔了么?”
孟知嬅脸一红,但没有分辨,“我有事找他。”
“他还在宫里侍疾。”杜梅若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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