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原来是他
孟知嬅也笑道:“我求的是祖父早些醒来,家人和王爷都周全,至于白头偕老,”她顿了顿,道:“有这个愿想,但世事难料,我只求与他到最后,两不相欺,念的都是彼此的好。”
白头偕老,是多少相爱之人最初最热烈的念想,可世事无常,难如人所愿,多少初时令人艳羡的佳偶,最后劳燕飞分,甚是变成仇人,必要置对方于死地方肯罢休。
比如,上一世,她和萧容璟。
陆宛屏侧过头来看她,眼中带着疑惑:“有时我是真看不懂你,明明你与我年纪相仿,但你有些见地,倒像是经历了一辈子沧桑的老人才能悟到的。”
孟知嬅睨了她一眼,皱眉道:“我怎么听着,你在说我老呢?”
陆宛屏用绢子掩嘴一笑:“待你同王爷成亲,梅若得叫你八皇婶,端王他们都得叫你婶婶,可不老么。”
孟知嬅顺着她的话,故作正经的点头:“怪不得我能悟到经历沧桑的老人才能悟到的,原来如此。”
她说得后面跟着的丫鬟婆子都低声笑起来。
陆宛屏也笑出声来:“你当真是个属猴儿的,这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孟知嬅转头看她,瞪大了眼睛:“老太君一直叫我猴儿,你如何知晓?”
陆宛屏笑得都要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才停下,捂着肚子说笑到肚子疼。
李妈妈指着前面不远处,那里有个亭子,道:“二位姑娘,到那边去歇一歇吧。”
她们来到亭中,里面搭着简易的石条凳,还有石桌,想是供赶路的行人歇脚用的。
李妈妈和陆府的妈妈带着丫鬟把石条凳擦干净,请孟知嬅和陆宛屏坐下,又把各自带来的吃食摆在石桌。
孟知嬅和陆宛屏坐下,才发现亭外不远处有一处下坡,坡下有条河流过,因昨晚下雨,河水浑浊且水势湍急,有个人正站在河边。
陆宛屏慌忙道:“那人不会是想投河吧?”
孟知嬅也忙看去,是一个着素服的年轻人,他正举着一柱香向河水敬拜,然后把香插在身前的土里。
他弯腰插香时,她们才看到他面前供有三碟果子,果子前还有三只酒盅,一叠纸钱。
“他是在祭祀么?”陆宛屏悄声问道。
“好像是。”孟知嬅也悄声答道。
只见那年轻人插完香,又高声道:“父亲,孩儿不孝,您的忌日不能回去在您灵前叩拜,只因孩儿正做着造福大周百姓社稷之事。父亲,您生前教导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四句话,孩儿立为圭臬,奉行一生,致死不悔,请父亲在天之灵明鉴。”
他的话传到亭子中,陆宛屏听怔了。
年轻人说完,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又把那叠纸钱烧了,方转过身。
“原来是他,倒是巧了。”孟知嬅看清他的面容,不禁笑道。
“你认识么?”陆宛屏忙问道。
“他叫张之遥,是翰林院的编修,同我外祖父认识。”孟知嬅随口答道,又向张之遥招手叫道:“张编修。”
张之遥祭祀完毕,正收拾东西,听到有人叫他,举目望去,那边的亭子下坐着两个姑娘,旁边还围着好些婆子丫鬟,他定睛一看,其中一个姑娘是孟知嬅。
他忙忙拿了东西过来,在亭下向她们行礼道:“孟小姐福安。”
孟知嬅还了礼,对他笑道:“我们在此喝茶,张编修过来一起喝。”
张之遥见她们皆是姑娘,便推辞:“今日不便,改日再请孟小姐喝茶。”
孟知嬅知晓他的意思,笑盈盈地道:“我都能在大理寺办案,你同我们喝一杯茶都不敢么?”
陆宛屏吃惊地看着她:“你几时到大理寺办案了。”
孟知嬅向她嘘了一下:“秘密,我过后同你说。”
亭下的张之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也不是,只是小人约了一位友人。”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叫声:“之遥。”
众人循声望去,那边路上走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个子不高,身上的粗布蓝袍已洗得泛白,但收拾得很整洁。
“宗明。”张之遥向他招手,他转头看了看孟知嬅,突然笑道:“孟小姐,小人能不能与友人同您喝茶?”
孟知嬅看了看那人,蝶翼般的睫毛扑眨了一下,“好啊。”
李妈妈忙道:“姑娘,你们是娇客,与男子一同喝茶怕是不妥。”
孟知嬅道:“这位张编修与老太君,外祖父都是熟知的,且此处人人皆可歇息饮茶,有什么不妥?”
她想了想,问陆宛屏:“你介意么?”
陆宛屏摇摇头。
亭下张之遥也在和友人说话,只听张之遥向孟知嬅示意:“那位姑娘便是沈老太君的曾外孙女,孟小姐。”
那人向孟知嬅作揖道:“孟小姐,久仰大名,鄙人是刘宗明。”
孟知嬅起身还礼,招呼他们进到亭中。
李妈妈只得又拿出两只茶盏,斟茶放在他们面前。
孟知嬅和陆宛屏与他们对面而坐。
孟知嬅向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好友,姓陆。”
张之遥和刘宗明向陆宛屏行礼,陆宛屏忙还礼,她未曾和陌生男子同桌喝茶,不免有些拘谨,一直低着头。
孟知嬅看着张之遥笑道:“张编修,明人不说暗话,你特意把刘大官人说与我认识,是为了何事?”
张之遥忍不住呵呵一笑,“孟小姐爽快。宗明住在这附近,家里有几块田产,对《齐民要术》颇有研究,在自家的田产中已研究多年,对于谷物,果木等颇有心得。秦少卿所提出的任贤重农中的农,宗明这样的本事正好有所助益。”
孟知嬅听出来了,张之遥这是想让她引荐。
她端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然后问道:“刘大官人对《齐民要术》有研究,不知对红米的种植可有涉猎?”
刘宗明微微一笑:“红米原是江南种植的,因喜高温、多湿、短日照,所以不适合在北方种植。”
孟知嬅笑了笑,看着他,墨玉般的双眸微光闪过:“可据我所知,在上京附近,有几处庄子是种有红米的,且收成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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